冬至的傍晚飘着细雪,像撒了把盐粒。林溪刚走进宿舍楼,就闻到楼道里飘着汤圆的甜香,家家户户的窗户都亮着暖黄的光,把窗外的雪映成淡淡的金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江熠发来的消息:“我在你楼下,带了‘秘密武器’。”
她踩着拖鞋往下跑,棉拖鞋在瓷砖上发出“啪嗒”响。楼门口的屋檐下,江熠正抱着个保温桶来回跺脚,肩膀上落着层薄雪,像裹了件白披肩。“等很久了?”林溪跑过去,帮他拍掉肩上的雪,指尖触到他的羽绒服,凉得像块冰。
“刚到,”他把保温桶往她怀里塞,桶身烫得能焐热手心,“我妈包的汤圆,黑芝麻馅的,特意多放了猪油,香得很。”
保温桶里的汤圆还冒着热气,圆滚滚的在汤里浮着,像群白胖的小月亮。林溪舀起一个吹了吹,咬开小口,黑芝麻馅顺着嘴角往下淌,甜得绵密,带着股焦香。“比食堂的好吃一万倍,”她含糊不清地说,被烫得直吸气。
江熠掏出纸巾帮她擦嘴角,指尖沾着点黑馅,像画了个小胡子。“慢点吃,”他笑着说,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东西,是个小小的砂锅,里面盛着红糖姜茶,“配这个喝,不容易腻,还能驱寒。”
姜茶的辣混着红糖的甜,在喉咙里烧出条暖路。林溪忽然发现他的帆布包上挂着个新挂件——是用汤圆粉捏的小团子,晾干了硬邦邦的,用红绳串着,像个迷你的汤圆。“这是……”
“中午和我妈学的,”他挠了挠头,耳尖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红,“捏坏了好几个,就这个还算圆,当个平安符。”
两人捧着碗站在屋檐下,雪粒子落在汤碗里,瞬间化掉,像滴进了甜水里。江熠忽然从包里翻出个竹篮,里面装着两袋速冻汤圆:“这个留给你当宵夜,是花生馅的,知道你爱啃带颗粒的。”
林溪的心跳忽然软了一下。她爱吃花生馅汤圆的事,只在去年冬至随口提过一次,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。竹篮的把手缠着圈红绳,打了个她教他的同心结,绳结上还坠着颗小小的铃铛,一动就发出“叮铃”的响。
“上去吃吧,外面冷,”江熠帮她拢了拢围巾,指尖划过她的耳垂,凉得她缩了缩脖子,“我妈说冬至要吃热乎的,不然会冻耳朵。”
林溪捧着保温桶往楼上走,刚到三楼就回头看,江熠还站在楼下,见她望过来,挥了挥手里的空碗,像个讨表扬的孩子。她忽然想起去年冬至,两人在图书馆刷题,他偷偷从怀里掏出袋黑芝麻糊,用保温杯冲了给她喝,烫得他手心发红。
回到宿舍,林溪把汤圆盛在白瓷碗里,就着窗外的雪光慢慢吃。保温桶底还剩两个汤圆,她小心地捞出来,放进冰箱的冷冻层——想留着明天当早餐,像把今天的甜延续到明天。
窗台的月光忽然亮起来,把雪照得像铺了层银。林溪想起江熠说的“秘密武器”,翻遍他给的东西,才在竹篮底层发现个小盒子。打开一看,里面是枚用陶土捏的戒指,陶色的环上刻着圈波浪纹,像汤圆在汤里漾开的涟漪。
“跟陶艺社的学姐学了三节课,”盒子里的小纸条上写着他的字,“第一次捏戒指,歪歪扭扭的,但陶土会呼吸,冬天戴不冰手。冬至快乐,我的溪溪。”
戒指的陶土带着点粗粝感,却比任何金属都让人安心。林溪把它套在无名指上,尺寸刚刚好,像为她量身定做的。她举着手看,月光透过戒指的纹路,在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,像撒了把芝麻。
手机震动时,她正对着戒指发呆。是江熠发来的视频,他站在自家厨房,妈妈正在旁边揉面团。“我妈说让你明年冬至来家里过,”他把镜头转向案板,上面摆着排捏好的小汤圆,“她教我们包彩色的,用菠菜汁和胡萝卜汁和面,好看又好吃。”
林溪笑着点头,忽然看见视频里他的手指上,戴着枚和她同款的陶土戒指,只是纹路更深些。“你也有?”她举着手对着镜头晃了晃。
“当然,”他把手指凑到镜头前,两枚戒指在屏幕里碰在一起,像在打招呼,“情侣款,少一个都不行。”
挂了视频,林溪把陶土戒指摘下来,小心地放在首饰盒里,和之前的荠菜戒指、葡萄藤戒指排在一起,像串藏着四季的项链。窗外的雪还在下,月光把雪照得像片海,汤圆的甜香在房间里漫着,像把整个冬天的温柔都锁在了屋里。
“下周去看腊梅吧?”她给江熠发消息,附带一张刚拍的陶土戒指照片,背景是碗里剩下的汤圆,“听说公园的腊梅开了,黄得像融化的金子。”
很快收到回复:“好啊,我带画本,画下你站在梅树下的样子,配着雪看,肯定像幅古画。对了,汤圆汤别倒,明天早上煮面条,我妈说这叫‘原汤化原食’。”
林溪笑着把手机放在床头,摸了摸冰箱里的速冻汤圆,忽然觉得这个冬至,像被黑芝麻馅裹住了一样,从里甜到外。她知道,这碗汤圆的暖,这枚陶土戒指的温,还有窗台上的月光,都会像陶土的纹路一样,在时光里慢慢沉淀,把每个平凡的日子,都酿成独一无二的甜,走向一个又一个,有彼此的四季。
夜渐渐深了,雪还在无声地下。林溪躺在床上,闻着房间里残留的甜香,指尖似乎还留着陶土的粗粝感,和他掌心的温度。她知道,属于他们的故事,会像这年年升起的月光一样,在时光里静静流淌,把每个节气的约定,都写成关于陪伴的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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