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萧锦宁突感腹部阵痛,预感孩子即将降临,便在宫人搀扶下躺到了产床上,手按着小腹。
一阵紧过一阵的痛从腰后传来,像是有人拿钝刀在骨头缝里来回拉扯。她闭了眼,呼吸放慢,指节微微泛白,掌心渗出冷汗。床单已经湿了一片,贴在腿侧,冰凉。
宫人端水进来换帕子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帘外站着齐珩,他的影子投在纱上,一动不动。扇子抵在唇边,肩膀微颤,有血点落在袖口,晕成小块暗红。
产婆掀帘进来,年约四旬,穿青灰布裙,袖口滚着旧边。她脸上带着笑,眼角皱起,声音温和:“夫人忍一忍,胎头还没下来,得再等。”
萧锦宁没睁眼,只轻轻点头。
产婆走过来,伸手探她腹部,指尖按压腰侧,嘴里叹道:“胎位偏了些,怕是要难产。我见过不少这样的,耗到半夜,母子都保不住。”
她说得低缓,像在劝慰,又像在陈述事实。
萧锦宁的手指在身侧蜷了一下。她没说话,借着喘息的间隙,默念心诀,识海中金光一闪,“心镜通”悄然启用。
刹那间,一个声音钻进耳朵——
“……陈家虽倒,赵氏还有人在宫外……只要她死在这产床上,太子心神一乱,大事可成……药在袖底第三层,等她痛昏,倒进参汤里……”
她眼皮未抬,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。
产婆还在按她的肚子,手劲忽重忽轻,像是试探。她低声说:“我去取碗安神汤来,让您缓一缓。”
萧锦宁忽然开口:“你不是内廷册定的稳婆。”
产婆动作一顿:“我是临时调来的,原在西院候命。”
“西院?”萧锦宁慢慢睁眼,目光直盯她脸,“上月因用药不当被贬的那位?”
产婆眼神闪了闪:“那是误会,我已澄清。”
“那你心里为何想着‘只要她死在产中’?”萧锦宁声音很轻,像在问一件寻常事。
产婆猛地抬头,脸色骤变:“你……怎会知晓?”
萧锦宁目光冷冽:“说,谁派你来的?赵家残党还是宫里人?”
话音未落,她右手疾出,一把扣住产婆手腕。五指如铁钳,内劲顺着脉门直冲上去。产婆整条手臂顿时发麻,想抽身,却被牢牢锁住。
“你说难产。”萧锦宁撑起半身,额头全是汗,声音却稳,“可你心里想的是——让我一尸两命。”
产婆嘴唇发抖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。”萧锦宁盯着她,“谁让你来的?赵家残党?还是宫里有人递了话?”
帘外齐珩听见动静,抬脚要进,守门宫人立刻拦住:“殿下,产房忌冲,您不能入!”
他站在门口,手指掐进门框,扇子滑落也没去捡,只死死盯着那道帘子。
帐内,萧锦宁咬牙扛过一波阵痛,冷汗顺着鬓角流下。她左手仍扣着产婆,右手摸向腰间药囊,取出一根细银针,反手刺入对方肩井穴。
产婆闷哼一声,膝盖一软,跪倒在地,动弹不得。
“我不杀你。”萧锦宁喘着气,“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。”
她松开手,靠回床头,胸口起伏。肚子里又是一阵绞痛,她咬住下唇,没叫出声。
产婆跪在地上,脸色惨白,嘴张了张,终究没再说话。
萧锦宁抬手抹掉额上的汗,目光落在她袖口。她刚才探腹时,袖子卷起一截,露出内衬第三层有个暗袋,边缘微微鼓起。
她伸手过去,三指一捏,从中抽出一个小纸包。打开一角,倒出些黑色粉末,落在手心。
她没闻,直接从药囊里取出一只小瓷瓶,倒出几滴清水,滴在粉末上。
水一沾粉,立刻泛起细泡,颜色由黑转青,最后凝成一片墨绿。
是“七步断肠散”。
她认得这药。前世白神医讲过,无色无味,溶于热汤,服下半刻钟内腹痛如绞,三刻钟后血脉逆流,母体暴毙,胎儿窒息而亡。死后查不出毒痕,只会说是产厄。
她把药粉收好,瓶子塞回药囊。
“你本可以只收钱,不害命。”她说,“可你选了最蠢的路。”
产婆低头,喉咙滚动,像是在咽什么话。
萧锦宁闭了会儿眼,又一波痛袭来,比前几次更猛。她抓起床单,指节发白,牙关紧咬,直到痛感退去才松开。
她睁开眼,盯着产婆:“是谁让你换进来的?昨夜是谁放进东宫的?”
产婆不开口。
萧锦宁冷笑:“你不答,我也能查出来。这药是你带的,可配药的人手法老练,不是你这种人能碰的。你只是个传信的,对吧?真正动手的是太医院的人?”
产婆眼皮跳了一下。
萧锦宁看在眼里,心中已有数。
她不再逼问,抬手将银针拔出半寸,产婆顿时感到一股酸麻从肩头蔓延至全身,冷汗直冒。
“我现在让你走。”萧锦宁低声说,“你出去后会说一切正常,然后我会让禁军在偏门截住你。你招或不招,都不影响结果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