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落在石阶上,萧锦宁的脚步停了一瞬。风从莲池吹来,袖口那点干涸的血迹被卷起一角,随尘灰飘散在空中。
齐珩走在她身侧,没有说话,只是伸手虚引了一下前方。她顺着方向看去,池心浮着一片白影,花瓣才绽开一半,像被水托着的一团雪。
“你种的莲,开了。”他声音很轻,却清晰。
她没应声,只慢慢往前走了几步。这花她在空间里养了三年,移植到池中不过七日,原以为还要再等些时候。如今见它真的活了,指尖微微动了一下,藏在药囊里的手松了几分。
齐珩走到她身边,忽然握住她的手。掌心温热,指节不再泛白,也没有颤抖。他低头看着她,眼里没有算计,也没有掩饰。
“这花像你。”他说,“纯洁又坚韧。”
她抬眼看他,杏眸微闪。这话不是第一次听人说,可从前都是客套,是捧杀,是暗藏讥讽。但他说得认真,像是陈述一件早已认定的事。
她笑了下,不是那种掩怒的笑,也不是应付旁人的假意温婉,而是真正松了口气似的,嘴角自然扬起。
“殿下与我,才是同心同命。”她说。
齐珩一怔。他本以为自己已足够坦然,可听到这句话时,胸口还是猛地跳了一下。他望着她,半晌没动,随即笑意从眼角漫开,耳尖一点点红了起来。
他反手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心口。隔着衣料,她能感觉到心跳,稳而有力,不再有咳血时的滞涩,也不再因隐忍而压抑。
“对。”他声音低,却字字清楚,“同心同命,永不相负。”
风掠过池面,莲叶轻摇,那朵雪魄莲完全绽开,六片花瓣舒展如轮,映着晨光,白得几乎透明。水波微荡,倒影碎了一瞬,又合拢。
两人并肩站着,谁都没再开口。远处宫道上有脚步声传来,又被风吹远。一只蜻蜓点过水面,飞向亭角。
萧锦宁的目光落在池边空碗上。碗底残留的白粉已被晨露浸湿,结成薄壳。她记得那味道,无香无味,却是极难配的凝神散。有人想用它镇住某种毒发前的躁动,或是压住心神错乱的征兆。
她没提,也没去碰。只是将药囊往腰间按了按,银丝擦过指尖,微凉。
齐珩察觉她的动作,顺着她视线看去,也看到了那只碗。他没问是谁留下的,也没说要不要查。他知道她会处理,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。
他只低声说:“以后不必事事都扛。”
她侧头看他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他继续说,“那碗药,你不信是好意。可有些事,不必总当成危机去防。”
“我不是防。”她摇头,“我只是习惯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点头,“可现在不一样了。”
他握紧她的手,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。这个动作很轻,却让她心头一松。她没有抽手,也没有避开,任他牵着。
阳光渐高,照在池水上,亮得刺眼。老嬷嬷早已不在亭中,那件淡青色旧衣也不见踪影。风把最后一丝过往的气息吹散了。
她忽然觉得肩上轻了些。不是身体上的轻松,而是心里压着的东西终于落了地。她不用再一个人走,也不用再步步为营。
齐珩抬头看向宫阙深处。飞檐翘角在日光下清晰可见,东宫的方向隐约有文书官的身影走动。他知道今日还有政令要批,有官员要见,有边报要审。
但他没动。
她也没催。
两人就站在莲池边,影子被拉得很长,落在石板上,交叠在一起。药囊随着呼吸轻轻晃动,毒针簪仍在发间,未出鞘,也未取下。
警觉还在,只是不再孤绝。
齐珩忽然开口:“你说我们能不能……”
他没说完。
她等了一下,见他不继续,便转头看他。
他却没有看她,而是盯着池心那朵莲,眼神有一瞬的游移。话到了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她没追问。
他知道她不会追问。她从来不会逼他把话说完,也不会在他沉默时强行填补空白。她只是站在这里,手还在他掌心里,心还在他心口上。
这就够了。
他重新开口,换了句话:“今年春天来得早。”
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池边柳枝抽了新芽,嫩绿一点,随风轻摆。远处几株桃树也冒了花苞,尚未开,但已有生机浮动。
“是早。”她说。
风又起,吹动她的裙角。药囊晃了一下,一根银丝缠上她手腕,又被她轻轻解开。
齐珩终于把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补上:“我说,你说我们能不能,一起老下去?”
她没立刻回答。
他也不急。
她只是看着他,看了很久。然后把手收回来一点,又重新覆在他心口。
“能。”她说,“只要你还肯信我一天,我就能陪你走一天。”
他笑了。这次没有用扇子遮嘴,也没有低头咳嗽。他笑得坦荡,笑得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人。
阳光落在他们身上,暖得不像初春。池中的雪魄莲静静开着,花瓣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,像是被日头镀了一层边。
远处传来钟声,一下,两下。
该回去了。
他松开她的手,却没有转身,而是站在原地多停了一瞬。
她也没动。
他知道她明白。这一瞬不是为了拖延,而是为了记住——记住此刻的安静,记住手心的温度,记住她站在他身边的样子。
他终于迈步。
她跟上。
两人沿着池边走,脚步一致,影子始终连着。走到岔路时,他们同时往左拐,朝东宫方向去。
药囊轻轻晃动,银丝在光下闪了一下。
她的手指抚过发间的簪子,确认它还在。
前面宫道上,一名文书官捧着卷宗快步走来,见到他们,连忙跪下行礼。
萧锦宁的脚步没停。
齐珩也没有叫他起身。
他们就这样走过那人身边,走向殿门。
阳光照在台阶上,映出两个人长长的影子。
她的手垂在身侧,指尖微微蜷了一下。
他的袖口动了动,似是要再牵她,却又放下。
风从背后吹来,卷起一片柳絮,飞过池面,落在那朵雪魄莲的花瓣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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