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遵旨!”
走出阴暗的秘狱,秋夜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陆景渊却觉得心情更加沉重。口供有了,但仅凭一个宫女指认贵妃心腹,仍难以直接扳倒柳依依,更动摇不了柳相。
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,更需要一个……能里应外合,彻底撕开长春宫伪装的人。
他的脚步,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走向了碎玉轩。
碎玉轩内,灯火通明。
沈星落并未睡下,她似乎料到皇帝会来,正坐在灯下,面前摊着几张纸,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和线条,像是在胡乱涂鸦,又像是在记录什么。
陆景渊挥退旁人,径直走到她面前,将秋月画押的口供副本,放在了她的桌上。
沈星落抬起头,目光清亮,没有丝毫意外。她看了一眼那口供,又看向陆景渊,没有说话。
“秋月招了,指认长春宫锦屏。”陆景渊开门见山,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,“她还提到,柳贵妃似乎在找沈家的什么东西,称之为‘那东西’,要尽快处理。你可知,是什么?”
沈星落沉默了一下,没有直接回答。她拿起炭笔,在其中一张涂鸦纸上,缓缓画了一个简易的宫殿轮廓,然后在代表长春宫的位置,点了一个墨点。
“老鼠洞里,有很多小老鼠。”她轻声说,声音不再伪装疯癫,带着一种冰冷的清醒,“一只小老鼠被抓了,其他的,只会躲得更深,把偷来的米藏得更严。”
她抬起眼,看向陆景渊:“黑蝴蝶飞得再高,也看不透老鼠洞里的弯弯绕绕。”
陆景渊心中巨震!她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——柳贵妃必有后手,甚至会销毁证据!仅凭外部施压,难以触及核心!
“那依你之见,该如何?”他下意识地追问,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,仿佛在咨询一位谋士。
沈星落与他对视,毫不退缩:“要想找到藏起来的米,要么,把老鼠洞彻底挖开。要么……”她顿了顿,炭笔在代表长春宫的那个墨点旁边,轻轻画了一只极小的小老鼠,“让另一只熟悉洞路的小老鼠,帮你看。”
里应外合! 陆景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!要在长春宫内部,找到一个突破口!
“谁能做这只‘小老鼠’?”他目光灼灼。
沈星落垂下眼帘,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纸上那些代表不同宫人的简单符号:“老鼠洞里,也不全是心甘情愿偷米的老鼠。有的,只是怕被咬,不得已跟着跑。有的……或许也被咬过,藏着伤。”
她的话暗示性极强。长春宫中,必有对柳贵妃心存怨怼、或受过打压欺凌的宫人!这些人,就是潜在的突破口!
陆景渊看着她低垂的侧脸,灯光在她长睫下投下淡淡的阴影。这一刻,他无比确信,眼前的女子,心智清醒得可怕,甚至对人心、对权谋的把握,精准得令他心惊。
她不是在献计,而是在与他……谋划。
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中滋生。不是对待疯子的无奈纵容,不是对待妃嫔的占有宠溺,而是一种近乎平等的、面对棘手难题时寻找到可靠盟友的……踏实感。
他沉默良久,终于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而郑重:“朕,知道了。”
他没有说谢,也没有承诺,但这四个字,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。这意味着,他认可了她的判断,采纳了她的建议。
帝后之间,一种基于共同利益和初步信任的、脆弱的同盟关系,在这一刻,于灯下悄然达成。
“朕会让周密去办。”陆景渊收起那份口供,转身欲走。
“等等。”沈星落忽然叫住他。
陆景渊回头。
只见她从那一堆涂鸦纸里,抽出一张画得相对工整的,上面标注着几个简单的方位和符号,递给他。
“老鼠记性不好,容易忘路。”她语气平淡,“这个,或许能帮黑蝴蝶,快点找到想找的‘小老鼠’。”
陆景渊接过那张纸,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长春宫的局部布局,还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——比如负责洒扫的粗使宫女住处、小厨房的柴火堆附近——做了标记。
这是……她推测的、可能对柳贵妃不满的低等宫人活动区域?!
他猛地抬头,看向沈星落。
她却已经重新低下头,拿起炭笔,继续在纸上涂画那些谁也看不懂的符号,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。
陆景渊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纸,仿佛攥着一把无形的钥匙。
他深深看了她一眼,不再多言,转身大步融入夜色之中。
这一次,他的脚步沉稳而坚定。
网,已经撒下。 的内应,也已有了方向。 铲除柳党的第一刀,终于要精准地落下刀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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