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永世噬心之痛。”
这五个字,如同五根冰冷的诅咒之钉,随着那段古老集体记忆的残响,深深楔入陈九河的意识深处。左臂那灰败区域上新生的暗红纹路,仿佛感应到了这诅咒的共鸣,骤然变得灼热而刺痛,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一颗畸形心脏在皮下痉挛。
他悬浮在江水中,灰色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情绪,只有那片深不见底的、被无数痛苦记忆浸染过的死寂。与长江水脉那沉重而悲怆的“联系”愈发清晰,像无数条无形的、带着倒刺的锁链,缠绕着他的魂魄,将他与这条由神怨尸骸化成的江河捆绑得越来越紧。
寂核碎片传来的牵引并未停止,依旧固执地指向更上游的某处。但那牵引的尽头,传来的不再是清晰的权柄波动,而是一种……空洞的、带着强烈回音的“饥饿感”。与“腐朽活体”那种吞噬一切的饥渴不同,这种“饥饿”更加内敛,更加专注,仿佛只针对某种特定的东西——心脏?或者说是……生命最核心的“存在之核”?
噬心之痛……难道前方存在着与这诅咒直接相关的东西?
陈九河没有停留。他早已没有退路。沿着江水的脉动,他继续溯流而上。这一次,他不再刻意疏远那些随水流淌的破碎意念,反而主动放开一部分心神,让左臂那异变的区域作为接收的“器官”,更深入地去“聆听”长江的哀歌,尤其是那些与“心脏”、“核心”、“吞噬”相关的死亡记忆。
果然,越是靠近上游牵引的源头,这类记忆碎片就越密集、越清晰。
他“看”到,在某些古老的、早已淹没于江底的村落遗址附近,常有村民在睡梦中或祭祀时,被无形的力量攫住,胸腔诡异地自行裂开,心脏不翼而飞,尸体却面容安详,仿佛在奉献中得到了解脱。他们的意念残留着一种诡异的奉献快感与被剥离的空虚。
他“看”到,一些试图探索长江隐秘的方士或异人,在施法或潜入某些水域后,会突然发狂,徒手抓挠自己的胸口,直至血肉模糊,将还在跳动的心脏掏出,献给虚无的江水,口中念叨着无人能懂的古老咒言。
他还“看”到,战争年代,大量尸体被抛入江中,其中一些尸体的心脏部位,会出现不自然的空洞,仿佛被什么精密的工具或力量“摘取”,而周围的江水则会短暂地泛起一种病态的、带着甜腥的暗红色。
所有这些记忆碎片,最终都隐约指向同一个模糊的区域——上游某段被称为“噬心峡”的险峻江峡。传说那里水流诡异,暗礁密布,舟船难行,更有水鬼专掏人心。但陈九河通过水脉记忆感知到的,却是一种更加本源、更加恐怖的“规则”残留:那里似乎存在着一个无形的“筛网”或“熔炉”,会自动筛选并“摘取”经过其范围的生灵体内,那些蕴含着强烈执念、怨念或特殊力量波动的“心核”。
这并非生物的主动猎食,更像是一种被动触发的、古老而诡异的“收割”机制。
是某种权柄碎片的影响?还是“葬神”陨落后,其“噬心”怨念自然形成的一种现象?
随着靠近,陈九河左臂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,暗红纹路几乎要透出皮肤。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胸膛内,那枚融合了多种法则的寂核碎片,以及更深处那点属于“陈九河”的本我意识,都传来一种被无形之手攥住的悸动。
终于,他来到了“噬心峡”。
两岸是刀削斧劈般的漆黑悬崖,高耸入云,光线难以透入,使得峡谷内的江水呈现出一种近乎墨黑的颜色。水流在这里变得异常混乱,并非湍急,而是无数方向矛盾、大小不一的暗流漩涡交织在一起,发出低沉呜咽,如同亿万冤魂在狭窄的管道中挤轧、呻吟。
峡谷内弥漫着浓重的、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,但这气味似乎并非源自实际的血液,更像是一种烙印在空间中的“记忆气味”。
陈九河刚一进入峡谷范围,周身顿时一紧!
并非物理上的束缚,而是一种源自规则层面的“注视”与“扫描”。仿佛有无数双冰冷、空洞的眼睛,从峡谷的每一寸岩石、每一滴墨黑江水中睁开,瞬间将他里里外外“看”了个透彻!
他体内的寂核碎片剧烈震颤,散发出强烈的“葬”之波动,似乎在宣示主权,又像是在对抗这外来的“扫描”。他双臂的“永眠”与“禁锢”纹路自主亮起,试图稳定自身状态。指骨的“分解”流光也异常活跃。
那无形的“扫描”在他身上来回逡巡,尤其在左臂的灰败区域、眉心的葬印以及胸膛位置停留最久。陈九河能清晰地感觉到,一股冰冷、精密的“规则之力”正在评估他,评估他体内的力量,评估他是否触发了某种“收割”条件。
仿佛过了许久,又仿佛只是一瞬。
那股“扫描”的力度缓缓减弱,但并未完全消失,而是如同附骨之疽,隐隐锁定了他,尤其是他胸膛的位置。似乎他体内的力量构成,勉强达到了某种“豁免”阈值,但并未完全让这“噬心”规则满意或放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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