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丝迟疑,如风中残烛,仅一闪便被他心底升腾的暴戾彻底吞噬。
营内传来的喧嚣与卫氏护兵脸上那抹根植于骨子里的傲慢,便是最好的催化剂。
董俷眼中最后一丝人性温度敛去,化作冰冷的杀意。
他不再压抑,腰腹陡然发力,筋骨爆鸣间,手中那柄沉重的擂鼓瓮金锤划出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闪电。
“轰!”
一声巨响,仿佛平地惊雷。
坚固的营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脆弱得如同朽木,无数木屑混合着尘土冲天而起。
整个营寨都为之剧烈一震,仿佛被无形的巨兽狠狠撞击。
烟尘弥漫中,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如幽灵般率先冲入,马上的骑士身形魁梧,沉默如山,唯有手中巨锤上残留的木屑在诉说着方才的暴行。
“敌袭!”凄厉的嘶吼划破夜空。
数十名卫氏护兵从惊愕中回过神来,举着长矛刀盾,试图组成一道脆弱的防线。
然而,他们面对的是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猛兽。
董俷双腿一夹马腹,战马长嘶着人立而起,随即重重踏下,两名护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,便被踩得筋骨寸断,化作肉泥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,一道更为矮壮的身影紧随其后,如影随形。
董铁手持环首刀,动作没有主人的霸道,却充满了庖丁解牛般的精准与残酷。
他没有去攻击敌人的要害,而是专攻下盘。
刀光一闪,一名护兵的双腿便与身体分离,在血泉中翻滚着倒下,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。
董铁看也不看,身形一错,又是一刀,另一名护兵的脚筋被齐刷刷斩断,跪倒在地。
血雾瞬间弥漫开来。
董俷负责正面摧毁一切抵抗,而董铁则如同地狱里的清道夫,高效地制造着残废与恐惧。
主仆二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,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便形成了天衣无缝的杀戮配合。
这并非战场上的袍泽默契,而是一种源于长久压抑和共同秘密的、冷酷到极致的共鸣。
整个营地,在他们的铁蹄之下,正迅速沦为人间炼狱。
“竖子敢尔!”一声怒喝如龙吟般响起。
混乱中,一名青年将领排众而出,他身披灿然生辉的金丝甲,手持一杆吞吐着寒芒的镔铁长枪,胯下白马神骏非凡,一看便知是卫家的嫡系子弟。
他脸上满是世家子弟特有的骄傲与被冒犯的怒火,双目死死锁定董俷,厉声喝道:“藏头露尾的鼠辈,报上名来,我卫觊枪下不斩无名之鬼!”
董俷的回应,是再次催动战马,人马合一,化作一道奔雷。
卫觊见状,他大喝一声,双臂贯力,长枪如毒龙出洞,直刺董俷胸前。
枪尖破空,带着锐利的呼啸,精准无比。
然而,他面对的是一柄不讲任何道理的巨锤。
董俷甚至没有格挡,任由那枪尖刺向自己,只是在即将及身的刹那,手腕一翻,那柄擂鼓瓮金锤以一个诡异的角度,自下而上,后发先至,狠狠砸在了镔铁长枪的枪杆之上。
“铛——嗡!”
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,那杆坚韧的镔铁长枪仿佛纸糊的一般,从中断为两截!
卫觊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枪杆传来,瞬间震裂了他的虎口,手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。
但这仅仅是开始,那柄去势不减的巨锤,在砸断长枪后,余威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胸膛上。
“咔嚓!”
那件足以抵挡寻常刀剑劈砍的金丝宝甲,在锤头下如同蛋壳般凹陷下去,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
卫觊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,人在空中,鲜血已然如喷泉般从口鼻中狂涌而出,其中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。
他重重摔落在十步开外,挣扎了两下,便再无声息。
那双直到死前还圆睁着的眼睛里,残留的不是痛苦,而是浓得化不开的震惊与茫然。
他似乎无法相信,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、武艺和装备,在这个沉默的敌人面前,竟连一合都撑不下来。
乱世之中,所谓的世家骄子,原来竟是如此脆弱。
主将的瞬间惨死,彻底击溃了所有护兵的心理防线。
他们怪叫着,扔下兵器,四散奔逃。
“一个不留。”董俷冰冷的声音在火光与血色中回响,不带一丝情感,“斩尽杀绝!”
他身后的数十名羌人骑兵闻言,发出一阵嗜血的咆哮,正要纵马追杀。
但当他们看到一些从营帐中惊慌跑出的营妓时,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迟疑。
杀兵可以,但屠戮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,似乎……
董俷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,用生硬的羌语补充了一句:“此地所有财物、金银、女人,尽归尔等,我,分文不取!”
那片刻的迟疑,瞬间被这句话点燃的贪婪彻底烧尽。
羌骑们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,脸上的表情从犹豫迅速扭曲为一种贪婪而满足的狞笑。
在巨大的利益面前,那点残存的道德感被毫不犹豫地抛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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