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地方,是宛县的官仓。
顷刻间,董卓脸上的阴沉被一种近乎狰狞的狂喜所取代。
他猛地一拍大腿,帐内的烛火随之剧烈摇晃。
就在这时,一名浑身血污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,声音嘶哑而急促:“禀、禀报将军!城内大乱!官仓方向火光冲天,守军正疲于奔命地救火!”
“哈哈哈!天助我也!真是天助我也!”董卓仰天长啸,声如洪钟,震得帐篷嗡嗡作响。
他一把推开案几,眼中贪婪的火焰比城中的大火烧得更旺。
城内粮草一失,军心必乱,守军将不战自溃。
这宛县,已是他囊中之物!
“众将何在!”
随着他一声咆哮,李儒、华雄等心腹将领鱼贯而入。
他们看着董卓那副胜券在握的癫狂模样,皆是精神一振。
李儒,这位董卓最为倚仗的谋士,稍稍按捺住激动,向前一步,声音里透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冷静:“主公,此乃天赐良机。贼军自焚粮草,已是穷途末路之举。儒有一计,可一战而定宛县!”
董卓兴致勃勃地看向他:“文优,快快讲来!”
“我军可趁此时城中大乱,人心惶惶,发动夜袭。”李儒的目光扫过帐内地图,手指重重点在南门之上,“华雄将军可率三千精锐为先锋,从南门猛攻。南门守军先前已与我军鏖战,必已疲惫不堪,加上粮仓失火的乱局,定然一触即溃。一旦先锋破城,主公便可亲率大军长驱直入,直取县衙,活捉那汉军主将!”
他的计策听起来天衣无缝,每一个环节都踩在了“趁火打劫”的节点上。
然而,当他说完这番话时,一股莫名的寒意却悄然从他的脊背升起。
一切都太顺利了,顺利得像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陷阱。
黄巾军为何要烧自己的粮仓?
就算要撤退,也该是悄然进行,为何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生怕自己不知道?
这不合常理。
可当他看到董卓那双被欲望烧得通红的眼睛时,李儒将这丝疑虑死死地压了下去。
此时此刻,任何犹豫都会被视作怯懦,任何劝阻都会被当成动摇军心。
他只能强作笃定,用更沉稳的语调掩饰内心的恐惧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“好!就依文优之计!”董卓一锤定音,根本没有察觉到李儒一闪而逝的僵硬。
他转向身侧那位身高九尺、体格雄壮如熊虎的猛将:“华雄!”
“末将在!”华雄声若闷雷,抱拳出列。
“命你率三千西凉铁骑,即刻出击,为我踏平南门!城破之后,城中财富、女人,任你部下取之!”
“末将遵命!”华雄闻言大喜,嗜血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。
财富与女人,这是对西凉军最直接的刺激。
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,迫不及待地要去享受这场即将到来的盛宴。
半个时辰后,宛县南门外,马蹄声如雷。
华雄一马当先,手中大刀在火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。
他远远望去,南门城楼之上果然乱作一团,士兵们来回奔走,呼喊声、喧哗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,仿佛没注意到城外的大军压境。
更令他欣喜的是,那巨大的瓮城城门,此刻竟是虚掩着的!
“哈哈哈!鼠辈们只顾着救火,连城门都忘了关!儿郎们,随我杀进去!建功立业,就在今夜!”
华雄一声令下,三千铁骑如同开闸的洪水,咆哮着冲向那道敞开的死亡之门。
他们毫无阻碍地冲入了瓮城,想象中城内守军惊慌失措的场面并未出现,迎接他们的,是一片死寂。
就在华雄心头咯噔一下,感到一丝诡异的瞬间,身后那扇沉重的铁闸门“轰隆”一声,带着千钧之力猛然落下,激起漫天烟尘,彻底断绝了他们的退路!
“不好!中计了!”华雄惊骇欲绝,嘶声大吼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,瓮城四周的城墙之上,火把一瞬间被成片点亮,将整个瓮城照得如同白昼。
无数手持弓弩的黄巾军士卒从藏兵洞中涌出,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墙头,手中拉满的弓弦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死光。
“放箭!”
一声令下,遮天蔽日的箭雨如蝗虫过境,带着尖锐的呼啸声,向瓮城内动弹不得的西凉铁骑倾泻而下!
“噗!噗!噗!”
利箭入肉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。
战马悲鸣着倒下,骑兵们被射成了刺猬,惨叫声、哀嚎声瞬间填满了这片绝地。
华雄挥舞着大刀,拼命格挡着射向自己的箭矢,但箭矢实在太多了。
他只觉得肩膀一痛,一支狼牙箭已透甲而入,紧接着大腿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,整个人险些从马背上栽倒。
“撤!快撤!撞开城门!”他声嘶力竭地咆哮,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与懊悔。
然而,那扇铁闸门坚固无比,任凭士兵们如何冲撞,都纹丝不动。
这里不是战场,而是屠场。
就在瓮城内的西凉军被屠戮殆尽,华雄身中数箭、狼狈不堪地组织残兵做着最后挣扎时,正对着他们的那扇内城门,却“吱呀”一声缓缓打开了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