刹那间,董俷的血液几乎凝固。
他身经百战的本能在一瞬间被激发到了极致,肌肉瞬间绷紧如铁,左手闪电般将瘦小的小阿丑揽到身后,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。
他的一双鹰目在摇曳的火光中扫视着那些从黑暗中逼近的轮廓,每一个身影都散发着浓烈的煞气,那是只有从尸山血海中才能磨砺出的气息。
然而,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死寂中,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,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哽咽,打破了僵局。
“主公……您……还活着!”
这声音如同惊雷,劈开了董俷脑中的混沌。
他猛然抬头,望向为首那个魁梧如山的身影。
昏暗的火光勾勒出那人斑白的须发和一张饱经风霜的脸,不是老将黄忠,又是何人!
在他身旁,一个手持大斧、面容刚毅的汉子双目通红,正是徐晃。
再往后,是文聘,是黄劭,是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,他们都是从那场惨烈厮杀中幸存下来的旧部。
他们不是敌人,他们是归来的兄弟!
董俷按在刀柄上的手,缓缓松开,指尖却在微微颤抖。
他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千言万语堵在胸口,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的、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的呼唤:“汉升……公明……”
“主公!”
黄忠大步上前,一把抱住了董俷。
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将,此刻竟像个孩子一样,巨大的力量勒得董俷骨骼作响。
徐晃紧随其后,一言不发,只是狠狠地一拳捶在董俷的肩甲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眼中却已是热泪盈眶。
重逢的狂喜瞬间冲散了所有的戒备和疲惫。
幸存的巨魔士们从四面八方涌来,他们将董俷和他的亲卫们团团围住,欢呼声、呐喊声、喜极而泣的哭声混杂在一起,震得整个营地都在嗡鸣。
这笑声中,夹杂着太多劫后余生的酸楚;这拥抱里,饱含着对逝去袍泽的无尽哀思。
原本轻松的气氛,在短暂的爆发后,悄然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厚重的战友情谊。
庆功的酒宴就在营地中央的篝火旁举行。
大块的烤肉滋滋作响,辛辣的烈酒装在粗糙的陶碗里,被一只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端起,又重重地碰在一起。
黄劭第一个撑不住,抱着酒坛子便呼呼大睡。
紧接着,素来沉稳的文聘也喝红了眼,趴在桌上喃喃自语,不知是说给谁听。
董俷来者不拒,他的笑声最为洪亮,与黄忠、徐晃等人一碗接一碗地对饮,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付诸这滚烫的酒液。
火光映照着他豪迈的脸庞,却照不透他眼底深处那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,但未来的道路,却比眼前的黑夜更加迷茫。
每多喝一碗,心中的压抑就仿佛沉重一分。
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,当最后一名醉醺醺的士卒被同伴扶回帐篷,喧嚣的营地终于彻底归于寂静。
董俷独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。
帐内,一盏油灯静静燃烧,小阿丑,也就是庞统,早已在他铺好的兽皮上沉沉睡去,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,似乎在做什么美梦。
他坐在床边,静静地凝视着这张稚嫩的睡颜。
孩子的呼吸平稳而悠长,象征着无限的生机与希望,也像一根无形的鞭子,抽打着他的内心。
奶奶临终前的嘱托,又一次在耳边回响:“俷儿,记住,我们董家的根在凉州!无论将来走到哪里,都不能忘了自己的根。永远,永远不要把董家的命运,交到别人的手里!”
根在凉州……
他的目光穿透了帐篷的帆布,望向遥远的西北方。
那里,有他的家,有他父亲留下的基业,有十数万忠心耿耿的凉州健儿。
只有回到那里,他才能真正挺直腰杆,才能将命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如同一叶浮萍,随时可能被时代的巨浪倾覆。
一个宏伟的蓝图,在他的脑海中缓缓铺开。
重返凉州,整合力量,然后……
董俷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,他缓缓握紧了拳头,骨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就在他下定决心,准备将这刚刚萌生的计划付诸行动的瞬间——
“主公!”帐外,一声焦急万分的呼喊划破了夜的宁静,“西凉急信到!”
话音未落,一阵突如其来的夜风猛地灌入帐内,将那唯一的灯火“噗”地一声吹灭。
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,帐篷内外,死一般的寂静。
唯有董俷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骤然加速的心跳,如战鼓般,在无边的暗夜里疯狂擂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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