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传来少女清脆又带着一丝怯意的询问,将薰俷从繁杂的军务中惊醒。
他抬起头,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,沉声道:“进来吧。”
吱呀一声,议事厅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,王姬探进半个身子,手中捧着一卷竹简,正是董绿花了半日功夫才抄写完毕的《女诫》。
她见薰俷并未不悦,这才松了口气,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,一股淡淡的兰芷香气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。
“阿舅,”王姬将竹简恭敬地呈到案前,声音细若蚊蚋,“绿儿姐姐抄写的文稿,我……我有些地方看不懂。这些圈圈点点的,是何含义?”
薰俷的目光落在竹简上,看到那些由他亲自教授的句读之法被董绿歪歪扭扭地模仿着,不禁莞尔。
这是他为了提高文书处理效率而引入的标点符号,在这个时代,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创举。
他耐下心来,指着竹简上的一个句号解释道:“此为句读,这个小圈,意味着一句话到此完结,意思已经说尽。而这个点,则是在句中稍作停顿,让语气有所转折……”
他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,在安静的议事厅内回响。
王姬听得入了神,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竹简上移动。
为了看得更清楚些,她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。
薰俷讲解得正投入,忽然感到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。
少女身上独特的馨香,混合着竹简的墨香,像一只无形的手,轻轻拨动了他心底最深处那根从未被触碰过的弦。
他感到口干舌燥,解释的声音也微微有些发紧。
他从未与一个女子如此近距离地相处过,尤其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、容颜绝美的少女。
王姬对他的异样毫无察觉,她全神贯注地思索着那些符号的奥秘,眉头微蹙,更添了几分娇憨。
为了表达谢意与尊敬,她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,臻首低垂:“多谢阿舅指点,我……”
就是这一下。
随着她俯身的动作,那本就宽松的汉服领口向下滑开,一片惊心动魄的雪白毫无征兆地闯入了薰俷的眼帘。
那是一道柔美而惊艳的弧线,细腻如上好的羊脂白玉,在昏黄的油灯光下泛着一层朦胧的光晕,宛如初雪消融的山谷,神秘而又圣洁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薰俷的呼吸瞬间停滞,大脑一片空白,刚刚还在讲解的句读之法化作一团乱码,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他的眼神瞬间失焦,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,心脏像是被一只巨锤狠狠砸中,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
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,比面对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还要让他心神俱裂。
他整个人僵在原地,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,唯有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。
王姬直起身,正要再说些什么,却发现薰俷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,那目光中混杂着震惊、迷茫,还有一丝她从未见过的灼热。
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,瞬间明白了什么。
“轰”的一声,一股热血直冲头顶,王姬的脸颊、脖颈乃至耳根,瞬间染上了最绚烂的晚霞。
她惊呼一声,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,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,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
她不敢再看薰俷的眼睛,只觉得那里的温度足以将她融化。
“我……我告退了!”
她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,甚至忘了拿走案上的竹简,转身便逃也似的冲出了议事厅,身影慌乱得像一只受了惊的林中雀鸟。
从那天起,王姬便刻意地躲着薰俷。
偌大的牧场,两人相遇的机会本就不多,但即便是在走廊上遥遥望见他的身影,她也会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转身,躲进最近的房间。
偶尔避无可避,她便会垂下头,双脚不安地在地上画着圈,脸颊绯红,眼神飘忽不定,既不敢与他对视,又忍不住用余光飞快地瞟上一眼,那躲闪的目光深处,夹杂着少女的羞赧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说的隐秘好奇。
董绿很快便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,在她的再三盘问下,王姬才红着脸将那日议事厅的窘事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。
董绿听罢,非但没有取笑,反而眼珠一转,拉着王姬的手,郑重其事地宣布结成同盟。
自此,书房外多了一道无形的防线。
每当薰俷处理完公务,想要去书房寻些典籍时,总会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提前通风报信,然后两个少女便会凑在一起,压低声音交头接耳,时而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轻笑,那笑声里,透着少女心事独有的狡黠与紧张。
对于这一切,薰俷并非毫无察觉,只是他已无暇分心。
数日后,成蠡率领着他招募的兵士们策马归来,卷起漫天烟尘。
与此同时,董夫人的车仗也浩浩荡荡地抵达了牧场。
最引人注目的,是队伍中一支由百余名年轻女子组成的“虎女营”,她们身着统一的皮甲,手持短弩,英姿飒爽,引得牧场众人纷纷侧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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