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她们……都在下面……
话音刚落，整座老宅猛地一震，像被人从地心踹了一脚。陆平安后背撞在墙上，怀里的残卷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。他还没站稳，脚下岩层“咔”地裂开道缝，黑雾喷涌而出，带着腐臭的甜味，像是陈年尸油混了香精。
“不是说钉子没落成吗？”他咬牙撑地，“怎么还带自动续费的？”
铁钩横扫一圈，把逼近的黑雾逼退半寸。耳钉开始发烫，不是警告，是狂震，像手机开着震动贴在神经上。他猛地想起什么，掏出残卷——星图上的七点全亮了，连成一圈，像被谁按了启动键。
子时三刻。
七处地脉节点同时炸开黑雾，城市各个角落传来低频共振。路灯闪了三下，全灭了。远处高架桥上的车流戛然而止，喇叭声成片响起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只觉得突然浑身发冷，像被什么东西从背后盯上了。
而在这废弃老宅的地底，百鬼同框实验场，正式开启。
黑雾里浮出影子，不是一个，是一群。七八个孩童模样的灵体围成圈，手里攥着锈迹斑斑的七星钉，脚不沾地，飘在镇龙钉周围。它们没脸，只有眼眶里两团幽火，齐刷刷转向陆平安。
“这阵仗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，嚼了嚼泡泡糖，“像是幼儿园大班集体跳大神。”
张薇突然抬手，右臂的冰晶纹路爆发出刺目光芒，罗盘图案在冰层下疯狂旋转。她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，膝盖一软，跪倒在地。
“张薇！”陆平安扶住她肩膀，触手冰凉，寒气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。
她没回应，瞳孔金光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七道细线，像花瓣绽开又迅速收拢。下一秒，她猛地抬头，声音冷得不像活人：
“阵眼在你脚下，血引才能稳住。”
“我脚下？”陆平安低头，正踩在镇龙钉断裂处，“你让我拿血当502用？”
“三才锁魂阵，需三才共鸣。”张薇指尖点向自己右臂，“天——你之血脉，地——我之金脉，人——此地镇压之怨。”
话音未落，黑雾中的孩童突然齐声开口，声音叠成诡异的童谣：
“钉未落处，魂不散，百鬼同框，命换命——”
陆平安头皮一炸，耳钉烫得几乎要熔化。他二话不说，咬破手指，血珠刚滴在镇龙钉上，整根钉子“嗡”地一震，冰层顺着血迹蔓延，将黑雾逼退三尺。
“行吧，”他抹了把嘴角血丝，“今天也是被迫当人形U盘的一天。”
血一入阵，残卷星图骤然亮起，七点连线中心浮现符文，正是瘸叔惯用的“镇”字变体。陆平安只觉胸口一闷，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心脏，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铁钩刮地声——
“平安……走……”
“又是瘸叔？”他心头一紧，“这老头死后比活着还爱管闲事。”
可这次的声音不像刚才那样从四面八方传来，是从残卷里渗出来的，带着电流杂音，像老式录音机卡了带。
“有人来了。”她声音发颤。
“这时候还搞串门？”陆平安冷笑，“不会是物业来催拆迁费吧？”
话音未落，楼梯口传来脚步声，不急不缓，像在踱步。一个裹着黑斗篷的男人走下来，右手戴着青铜夜叉面具，左手指间缠着细链，链尾挂着枚青铜铃。
噬魂铃。
“张昊。”陆平安眯起眼，“你这脸是被酸液泼了还是P图失败？”
张昊没理他，只是抬起左手，轻轻一抖铃铛。
叮——
声音不大，却像直接钻进脑髓。陆平安眼前一花，看见自己躺在殡仪馆的解剖台上，脸上盖着白布，张薇站在旁边，手里拿着解剖刀，刀尖滴着血。
幻觉。
他猛地咬破舌尖，血腥味冲散幻象，耳钉发烫，提醒他别中招。
“噬魂铃？”他啐出一口血沫，“就这？抖音特效都比你逼真。”
张昊冷笑，手腕再抖，铃声又响。
这次幻象更狠——陆平安看见瘸叔站在火葬场门口，冲他招手，嘴里说着“跟我走”，可那张脸，正一点点变成宋明琛的模样。
“操！”他一拳砸向墙面，用疼痛逼自己清醒，“别拿我师父的皮套演反派！”
张薇突然挡在他面前，右臂冰晶炸裂，金色血管暴起，像活蛇在皮肤下游走。她抬手一挥，一股寒流撞上铃声，空中响起玻璃碎裂般的脆响。
噬魂铃的声波，断了。
“你……”张昊眯起眼，“竟能破我幻术？”
“她不是人。”陆平安咧嘴，嘴角还带着血，“是人形反诈APP，专治你这种精神诈骗犯。”
张昊脸色一沉，正要再动手，忽然浑身一僵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——夜叉面具正在发烫，面具下的皮肤泛起青黑纹路，像有东西在皮下爬行。
“宋明琛……你他妈又催命？”他咬牙，猛地扯下面具，露出半张溃烂的脸。
就在这时，镇龙钉周围的黑雾突然翻涌，孩童怨灵齐齐转身，不再盯着陆平安，而是朝张昊飘去。
“他们……被反控了？”陆平安瞳孔一缩。
“他在那里。”她声音发颤，“宋明琛……用噬魂铃操控怨灵，反向冲击阵法。”
陆平安盯着残卷，星图上的“陆平安”三字正在发黑，边缘开始剥落，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啃掉。
“名字上墙，就别想下来？”他冷笑，“那我偏要站着出去。”
他一把抓起铁钩，将残卷塞进怀里，血抹在耳钉上，低喝：“三才锁魂阵，以我之血，引地之脉，镇百鬼同框——开！”
血光顺着镇龙钉蔓延，冰层炸裂，黑雾被逼退至墙角。孩童怨灵发出尖啸，却无法靠近。张薇右臂的金色血管蔓延至肩头，整个人像被抽空力气，却仍死死撑着罗盘纹路，维持阵法运转。
陆平安一脚踹开铁门，冷风扑面。
门后不是地下室，是一条向下的阶梯，墙壁上刻满符文，全是倒写的“封”字。阶梯尽头，站着个人，穿深灰中山装，手把玩着翡翠扳指，眼尾疤痕像条死蜈蚣。
“陆平安。”宋明琛回头，嘴角扯出笑，“你终于来了。”
他抬起手，噬魂铃在掌心旋转，铃舌却是根细小的骨钉，钉尖沾着暗红血迹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叫‘百鬼同框’吗？”他轻声说，“因为——框里的人，才是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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