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瘸叔的铁钩击散黑雾化作灰烬后，现场一片死寂。陆平安喘着粗气，从满地狼藉中缓缓回过神来，看着眼前的惨状，眼神中满是悲戚。这时，他注意到那把还带着灼手温度的铁钩插在地缝里……
铁钩插进地缝时，还带着灼手的温度。
陆平安趴在地上，手肘蹭过碎砖与灰烬，一寸寸往前挪。张薇的金属手指搭在他肩上，冷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。他没敢回头，怕看见她脸上正在剥落的假皮——那根本不是人该有的模样。
“还撑得住吗？”他哑着嗓子问，声音像从砂纸上磨过。
张薇没说话，只手指轻轻动了动，算作回应。可他清楚，她现在连眨眼都得靠意念硬撑。
铁钩的锈尖微微一颤，一道极淡的符文光从钩柄漫出来，在地面画出歪歪扭扭的线，直通向焚化炉底部那扇焊死的检修门。
他咬牙撑起身子，把张薇往背上一扛。金属躯体重得不像话，压得他膝盖直打颤。玉佩早没了动静，耳钉也黑透了，他却还是习惯性摸了摸右耳——那里空荡荡的，只剩一道裂痕。
“走。”他说着，朝那道光爬去。
门锈死了，螺丝纹都磨平了。他抽出腰间的铜钱耳钉残片，往缝隙里撬。撬到第三下，手一滑，耳钉“当啷”掉进炉底通风口，滚得没了影。
他愣了两秒，看着手上的伤口，又望了望那滚落无踪的耳钉残片，苦笑着摇摇头：“到最后，连个破铜钱都不帮我一把。”
话音刚落，铁钩猛地一震，整根钩子从地缝里拔出来，悬在半空。钩尖对准检修门的锁芯，缓缓刺了进去。
“轰”的一声，门炸开半边，黑烟裹着火星喷出来。
热浪扑面，他下意识抬手挡脸，背上张薇的金属肩甲“叮”地响了一声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。
炉底有光。
不是火光，也不是符光，是种灰白色的、像老电视雪花屏的光，忽明忽暗地闪着。光里站着个人影——瘸腿虚浮在半空，左眼的水晶镜片反着冷光，衬衫领口照样敞到第三颗扣子。
“老瘸？”陆平安喉咙发紧。
人影没动，只抬起左手，用铁钩指了指自己胸口。
那里浮着一张符。
不是画在纸上，也不是刻在金属上，是直接由光构成的符纹，线条粗粝，笔笔带血。第一笔刚成形，人影的头发就白了一片，脸上皱纹猛地加深，像被人用刀在皮上划了几道。
“灭煞符……”陆平安喃喃出声。
他懂这符。李半仙喝醉时提过——“画一笔，折十年阳寿，画完人就没了”。
“你疯了？”他冲过去，却被股无形的力道拦住，撞在炉壁上，肋骨传来锯齿般的钝痛。
“闭嘴。”瘸叔的声音从符光里传来，哑得不像话，“老子画符，轮得到你废话？”
第一笔落下，瘸叔的背猛地佝偻下去，整个人矮了半截。第二笔起笔，他右手一抖，铁钩差点脱手。第三笔刚划出个角，他“哇”地吐了口血，血没落地，直接化成符墨补进了符纹里。
陆平安想冲，动不了。
玉佩残存的龙气在他心口乱撞，像要破膛而出。耳垂的裂痕突然剧痛，像有根针往脑子里钻。他死死抠住地面，指甲翻了，血混着灰泥往下滴。
“顶住。”瘸叔咬着牙画第四笔，“这玩意儿认主，不抗住，你接不住。”
第五笔落下时，瘸叔左眼的水晶镜片“啪”地碎了。
第六笔起笔，他整个人开始透明，像被风吹散的烟。
第七笔——最后一笔——他抬起铁钩，对准自己心口，狠狠一划。
血光炸开，整张符腾空而起，悬浮在陆平安面前。符纹旋转着，发出低沉的嗡鸣，像千万个亡魂在同时低语。
“来。”瘸叔只剩半张脸还清晰，声音轻得像风，“十年阳寿，换你一击清煞——值！”
陆平安张嘴想骂，却发不出声。
符光猛地撞进他胸口，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捅进心脏。他跪倒在地，双手死死抠住地面，指节泛白，青筋暴起。头发从发根开始变灰，再转白，短短几秒，满头黑发全成了雪色。
他喉咙一甜，一口血喷出来，混着半块没嚼完的泡泡糖渣，落在地上。
“呃……啊——！”
他仰头嘶吼，声音撕裂，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喊出来。
这时，张薇突然动了。
她挣脱陆平安的搀扶，踉跄着上前一步，伸手抓住瘸叔正在消散的残魂之手。
“你救过我一次……”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这次，换我留你一瞬。”
她的指尖开始透明，像阳光下的冰晶，一点点融化。可就在她碰上瘸叔的瞬间，那张即将溃散的灭煞符，最后一笔终于闭合。
符光一闪，没入陆平安胸口。
炉底瞬间安静。
瘸叔的残魂在张薇掌心轻轻颤了下，像风中残烛。他低头看了眼那只透明的手，忽然咧嘴笑了，露出一口黄牙。
“别回头……”他声音轻得像梦话，“往前走。”
说完，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，散了。
张薇站在原地，手还保持着伸出的姿势。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，一路透明到手腕，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点点抽走。
陆平安跪在地上，喘得厉害。白发贴在汗湿的额角，右耳耳钉彻底黑了，像烧过的碳。
他抬头，看见张薇的侧脸。
那张金属骨骼的脸，已经看不清五官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。可她还在。
“你还记得我吗？”她轻声问。
他没答。
从兜里摸出最后一包泡泡糖，撕开，塞进嘴里。没嚼，就含着。
然后伸手，抓住她那只快透明的手，按在自己唇边。
“你托腮时总卷发梢——”他声音哑得厉害，“哪怕现在没头发了。”
张薇没动。
炉底的光忽明忽暗，映着一地锈迹斑斑的铁钩，一地灰烬，一地残符。
张薇的指尖在他唇边轻轻颤了下。像是想笑，可最终那透明的手指还是无力地垂落，带着最后一丝眷恋与不舍，消散在这忽明忽暗的炉底光中。
喜欢开局捡到风水录，我成了捉鬼大师请大家收藏：(www.38xs.com)开局捡到风水录，我成了捉鬼大师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