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面震得越来越凶,沥青裂开的口子像蜘蛛网似的往外爬,黑水顺着裂缝淌,一滴接一滴,直奔东边的变电站。
陆平安站在巷口,右眼残留的金光忽明忽暗,跟快没电的灯泡似的。他低头瞅了眼掌心,刚结的血痂又蹭开了,渗出来的血混着黑水,在指尖凝成颗暗红的珠子。
“它指的不是求救。”他在裤腿上蹭了蹭手,“是倒计时。”
张薇靠在墙边,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。耳后那道血纹还在发烫,隔着黑发都能觉出温度。刚才阴气反冲让她差点站不住,这会儿连说话都得攒着劲儿。
“三短一长,再三短。”她声音发哑,“不是SOS,是心跳的频率——慢的,拖拖拉拉的,像……快断气的人在敲墙。”
陆平安没接话,从腰间抽出铁钩,钩尖还在滴黑水。他蹲下身,用钩子挑了点地上的液体,凑到鼻尖闻了闻——铁锈味里裹着股腐臭,跟张昊死时流的血一个味儿。
“不是巧合。”他说,“瘸叔的钩子,张昊的血,还有这地底的动静,全往一个地方凑。”
他站起身,卫衣兜里的残图硌着大腿。昨晚收拾完张昊,他顺手把那半张纸塞了进去,边角还沾着黑血,现在摸着竟有点发烫。
“老厂区七三九。”他念了一遍,“听着像仓库编号。”
张薇抬手扶了下额角,指尖冰凉:“那是废弃的国营粮仓,八十年代建的,墙体厚,地基深。当年闹饥荒的时候,全国三分之一的口粮都囤在这儿。”
“现在呢?”
“空了十几年,没人管。但昨天……”她顿了顿,“我路过时觉出一股阴流,跟地下有东西在吸气似的。”
陆平安眯起眼,右眼的金光猛地一跳。他抹了把脸,突然从卫衣夹层摸出那块裂了的黄金罗盘残片。指针歪歪扭扭的,可一靠近地面就开始打转,最后死死指向东南方向。
“活尸围城,不是吓唬人。”他低声道,“三天内肯定动,一入夜就爆发。”
张薇没说话,只把手搭在他胳膊上。她体温又降了,袖口都结了层薄霜。
“得抢时间。”她说,“你撑不住第二次血祭,我也没法再强行共鸣。”
陆平安点头,把罗盘塞回去,顺手从内袋掏出五枚铜钱。铜绿斑驳,边缘磨得发亮,其中一枚还带着牙印——三年前他给一个流浪汉收尸,对方嘴里含着这枚钱,他当时没拿,后来悄悄带了回来,一直留着。
“陪葬钱。”他说,“死人带进棺材的财,最能引鬼。”
张薇看他一眼:“你要布阵?”
“五鬼运财。”他咧嘴一笑,牙龈泛着白,“不是为了发财,是为了囤命。”
两人没再多说,顺着黑水的痕迹往东走。街道空荡荡的,路灯多半不亮,远处的警笛声突然断了,跟被什么东西掐住喉咙似的。
粮仓在城东高坡上,六层楼高,红砖外墙爬满了藤蔓。大门早就锈死,陆平安用铁钩撬开侧窗翻进去,张薇紧跟着飘进来,脚不沾地。
里面比想象中干净。水泥地像是扫过,角落堆着几袋发霉的面粉,货架倒了一半,好在结构还完好。五根承重柱正好分布在东西南北中,凑齐了阵眼的方位。
“就这儿。”陆平安走到中央柱子前,用指甲在基座上划了道痕,“死人财引路,活人血开道。”
他咬破指尖,把血抹在铜钱上,按东南西北中的顺序,一枚枚嵌进柱基的凹槽。最后一枚放进去时,指节突然一麻,那枚带牙印的钱竟震了一下。
“成了。”他松口气,退后两步。
几乎同时,外面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像是重物落地。紧接着,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陆平安抬头看天窗,月光斜斜照进来,映出空气中浮着的一层灰——是震动震下来的。
“阵法启动了。”张薇站到他身边,盯着中央柱子,“你看。”
地面微微发烫,五枚铜钱开始发红,跟烧透的炭似的。一股无形的力场从柱子间扩散开来,仓库外传来“哗啦”一声,隔壁超市的卷帘门自动掀起一角,几箱罐头凭空动了起来,顺着地面滑进粮仓。接着是净水桶、燃料罐、压缩饼干……像被看不见的手搬着,源源不断地涌进来。
“五鬼运财,运的是‘劫中之物’。”陆平安靠着柱子坐下,喘了口气,“谁囤得多,谁就能多活几天。”
张薇没笑,她盯着中央那枚铜钱,眉头慢慢皱起来。
“它在动。”她说。
陆平安抬头看去。子时刚过,中央那枚铜钱突然无风自转,转了十几圈后,缓缓浮起来,悬在半尺高的地方,正面朝上,死死指向西南。
“西南?”他皱眉,“那边是老城区,婚庆公司、殡仪服务、纸扎铺子扎堆。”
张薇伸出手,指尖刚靠近铜钱,耳后血纹猛地一烫,她“嘶”了一声,赶紧缩回手。
“它在共鸣。”她说,“那栋楼里……有和我一样的东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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