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没停,灵堂的门被风刮得半掩着,门外的积水已经漫到了门槛,泛着浑浊的光。陆平安顾不上右手腕还在隐隐发麻——刚才那具尸体抓得太狠,五指印像刻进皮肉里,此刻摸上去仍带着一股沁骨的凉意。
他径直上前,将罗盘死死按在墙上那道刻痕上。砖缝里还嵌着半截铜钱耳钉,露在外面的边缘磨得发亮,像颗钉死在墙上的钉子。罗盘指针刚触到刻痕,立刻循着某种固定节奏转起来,不是乱晃,是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似的,一圈接一圈地绕。
张薇站在他侧后方,呼吸压得极轻。方才耳后还在跳动的血纹,此刻突然静了下来,像感应到更近的威胁,绷得紧紧的。
屋檐外的雨声骤然断了一瞬。
不是停了,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压了下去。
下一秒,瓦片炸裂的脆响刺破雨幕,一道黑影从屋顶直坠而下,落地时膝盖微屈,溅起一圈水花。这人裹着一身黑衣,脸上蒙着布巾,只露出一双眼睛,瞳孔缩成针尖大小,死死盯着墙上的刻痕,脚步一错就直扑过来。
陆平安早有防备,抬手就把罗盘往怀里一收。黑影扑空,一掌拍在墙上,掌心贴上刻痕的瞬间,整条手臂的皮肤下竟浮出暗红色纹路,像血管里流的不是血,而是快要凝固的熔蜡。
“血契。”张薇的声音压得很低。
黑影猛地扭头看她,眼神滞了一下,随即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匕。刀身没有刃,通体漆黑,像是用烧焦的骨头磨出来的,透着股腥气。
他不说话,也不停手,第二击直接奔着陆平安的面门来。
陆平安往后一仰,险险避开,后背撞上一排纸扎花堆,哗啦倒了一片。他顺势从地上抓了把碎纸屑,趁着雨滴落下的刹那甩向空中。雨水混着纸屑在掌心一滚,竟凝成一道湿漉漉的符线。
他咬破舌尖,一口血雾喷在符线上。
符成。
雨水顺着袖口滑下,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,每一滴都带着微弱的灵光。三滴雨在半空连成符阵,瞬间炸开,化作一道青灰剑气,像泼墨般挥出,直斩黑影胸前。
“铛!”
黑影胸前挂着的铜镜应声作响,镜面上刻着的符文被剑气劈中,裂开一道细缝。他闷哼一声,退了半步,低头瞥了眼护心镜,再抬头看向陆平安时,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外。
“你还能画符?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喉咙被砂纸磨过。
“还能揍人。”陆平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把湿透的卫衣脱下来甩在一边,“要不要试试?”
黑影没接话,反而笑了一下。那笑声扯动蒙面布,显得格外僵硬。他抬手按住胸前的铜镜,用力一掰,镜面应声碎裂。碎片落在水洼里,竟烧出几个小洞,冒着白烟。
张薇眼神一凝:“阴火符甲,宋家的制式。”
黑影不再掩饰,往前一步,双掌一合,掌心夹着那把无刃匕首,竟转动起来。刀身越转越快,带出一圈黑气,像钻头似的朝陆平安胸口撞来。
陆平安没动,反而往后退了半步。
就在黑影逼近的瞬间,张薇突然抬手,指尖一划,地面的积水瞬间结冰,顺着黑影的右腿往上爬。他膝盖一僵,动作慢了半拍。
陆平安抓住机会,抬脚踹向对方胸口。
黑影被踹得后仰,落地时手肘撑地,一个翻滚又站了起来。他喘了口气,抬手一把扯下蒙面布。
露出的脸让陆平安愣了一下。
三十多岁,颧骨很高,眉心有道旧疤,右耳缺了小半块。这张脸他见过——在鬼市拍卖会上,这人用一块残玉换了本《地脉辑要》,当时对方靴子沾着宋家后院的红泥,他还顺手用泡泡糖黏了点纤维下来。
“你是那个风水协会的理事?”陆平安眯起眼。
“三年前失踪的那个。”张薇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他们把你炼成了傀儡。”
黑影没否认,反而咧嘴笑了:“你们知道得太多了。”他忽然抬手,舌头猛地从嘴里翻卷而出——竟是一条布满倒刺的黑色长舌,像活蛇般直扑陆平安腰间,那里挂着半块罗盘钥匙。
陆平安早有防备,嘴里的泡泡糖一吹,糖膜瞬间拉长,黏在舌面上。黑影一拽,舌头被扯住,动作顿了一下。
张薇趁机欺身而上,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。阴气灌入的瞬间,黑影浑身一震,瞳孔骤然放大,身体僵在原地。
“别动。”她低声说,“让我看看你脑子里装了什么。”
黑影的瞳孔开始颤抖,眼白处浮出细密的血丝。几秒后,张薇猛地抽手后退,脸色有些发白。
“他三年前去查宋家祖陵,被抓住,种了血契。”她喘了口气,“他们用他当探子,也当刀。今晚的目标,是毁掉墙上的刻痕,或者带走罗盘钥匙。”
黑影站在原地,身体还在抖,嘴角却又咧开了:“你们……拦不住……钥匙不全,九碑难启……可只要毁掉一块,你们就永远……”
话没说完,他突然暴起,黑色长舌一卷,竟把陆平安腰间的半块罗盘钥匙直接扯断,吞进了嘴里。下一秒,他转身就往门外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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