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那盏路灯还在闪,光一明一暗地打在排水沟上。陆平安背上的张薇动了动,手指轻轻掐了下他的肩膀。
“那本书……”她声音压得极低,几乎要融进夜色里,“它刚才在‘读’你。”
陆平安没吭声,只把卫衣拉链往上拽了拽,将《风水奇谈》裹得更紧。右耳的铜钱耳钉忽然发烫,像是被人用火苗燎了一下,带着刺人的温度。
他抬手摸了摸,耳钉滚烫,还在微微震动,像揣了只扑腾的小虫子。
“又来了?”张薇靠在他肩上,眼皮都懒得抬,语气里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的疲惫。
“西南方向。”陆平安直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泥灰,“这次不是瞎晃,是冲着某个具体的点去的。”
张薇闭着眼,指尖在空气里虚虚划了一下,像是在捕捉什么看不见的气息。她眉头骤然皱起:“嫁衣味,很重。不止一件,得有几十件……都在等着人掀盖头。”
“婚庆公司?”陆平安顺口问。
“永结。”她猛地睁开眼,瞳孔里飞快闪过一丝金光,“城西那家,招牌挂了八年,可从没见谁真在里面办过婚礼。”
陆平安低头瞥了眼裤兜——那块泥偶碎片还在。他没掏出来,却能清晰感觉到,上面的蛇形刺青,似乎比刚才又清晰了几分,像要从陶土上活过来。
两人没再多说,沿着小巷往西走。路上行人稀疏,偶尔有外卖骑手骑着电驴呼啸而过,车灯在墙面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。陆平安耳朵里的铜钱一直震,像把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贴在了耳膜上,嗡嗡的响声搅得人心里发慌。
走到第三个路口,他忽然停下脚步。
“就在前面,五十米之内。”
张薇点点头,脚步下意识放慢。她突然伸手按住陆平安的手臂,声音发沉:“门框上有东西。”
那是一栋两层小楼,招牌用红底金字写着“永结婚庆”,喜庆得有些扎眼。门口贴着崭新的双喜字,门把手缠着红绸,可门框上方,却贴着一道极细的黄纸条,颜色发灰发暗,像是被雨水泡过又晒干,蔫巴巴地贴在那儿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陆平安从嘴里掏出嚼得发白的泡泡糖,扯成薄片,轻轻贴在门框上。
不过两秒,糖膜瞬间变黑,边缘卷了起来,像被火苗燎过似的,还带着焦糊的痕迹。
“压阳符。”他扯下糖膜扔在地上,语气冷了几分,“不让活人进去。”
“但他们欢迎死人。”张薇盯着门缝,眼神凝重,“你看那缝里透出来的光,是冷的,没有一点活气。”
陆平安没再废话,从兜里摸出罗盘,逆时针绕着门转了三圈。罗盘指针一开始乱抖,像被什么东西干扰,直到第三圈,才突然定住,稳稳指向门正中央。
他抬脚就踹了上去。
门没锁,“吱呀”一声应声而开。
里面根本不是婚庆店该有的样子。
是灵堂。
一排排穿着婚纱的女尸整齐地坐在椅子上,头戴红盖头,双手交叠放在腹部,脚边摆着纸扎的鸳鸯和花烛,落满了薄灰。墙上挂的不是婚纱照,是一张张黑白遗像,每张照片里的新娘都闭着眼,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,像是在笑。
“这哪是办喜事的地方。”陆平安压低声音,语气里带着寒意,“这是办阴婚的。”
张薇站在门口没动,呼吸明显变浅。她耳后的血纹开始发烫,像是有人在皮肤底下点了根火柴,烧得人发慌。
“她们没走干净。”她喃喃道,声音发颤,“一个都没走。”
陆平安往前走了一步,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,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轻响。
低头一看,是块碎镜片,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。
他刚想抬脚避开,手里的罗盘突然“咔”地一声,指针猛地往下沉,直指地面。
八卦阵。
血红色的线条正从地板缝隙里慢慢渗出来,在地面围成一个完整的八卦图。与此同时,八面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八面穿衣镜,每一面镜子里,都映出一个陆平安。
八个“他”,站姿不同,表情各异,有的冷笑,有的瞪眼,还有一个,正缓缓抬起手,直直指向镜外的他。
“镜阵?”陆平安眯起眼,语气里带着嘲讽,“还是拿死人当桩子布的,够阴损。”
张薇终于迈步走进来,脚步放得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她走到一具新娘尸体旁,迟疑了一下,伸手想去碰对方交叠的手。
“别碰。”陆平安一把拦住她,“先破阵。”
他把右耳的铜钱耳钉摘下来,咬在嘴里。铜钱一含,嘴里瞬间泛起一股腥气,手里的罗盘指针立刻稳定下来,精准指向东南角那面镜子——那里面的“他”一动不动,眼神空洞,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“实影。”陆平安径直走过去,抬脚就踹向镜面。
镜子没碎,可不远处那具新娘尸体的手指,却突然动了一下,幅度很小,却看得一清二楚。
张薇立刻蹲下身,仔细观察尸体:“阵眼连着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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