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薇瞳孔里的金色刚褪去，胸口突然炸开一阵撕扯般的剧痛。她闷哼着向后倒去，手死死按在心口。陆平安伸手去扶，指尖刚碰到她肩膀，一股寒流顺着皮肤往上窜，像根冰针扎进骨头缝里。
“不对！”他猛地抽手，左臂一抖，裂开的罗盘差点脱手。
张薇呼吸急促，嘴唇泛白，额角渗满冷汗。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，动作却比之前僵硬许多，像被什么外力操控着。紧接着，她脸上爬起一道暗红色纹路，从耳后蔓延到鼻梁，仿佛有块面具正从皮肉里往外拱。
“又来了？”陆平安咬咬牙，左手抹掉嘴角干了的血痂，蹲在冰面上画了个三角形，三个角分别点了点自己的眉心、肩头和膝盖。这是瘸叔教的土办法，没什么章法，却能在关键时刻稳住魂儿。
符痕刚画完，张薇的脸突然一扭，皮肉像被无形的手撕开，一块青铜色碎片带着血丝缓缓剥离，浮到半空。
陆平安盯着那碎片，喉咙发紧。它不像普通金属，倒像块活骨头，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。没等他反应，碎片“啪”地炸开，化作血红光柱直冲天际，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头顶云层被硬生生劈出条裂缝，光柱穿出去，映得整条黄河都泛着诡异的红晕。
他下意识抬头，手里的罗盘指针疯转，最后“咔”地卡死，箭头笔直指向河心。不只是他这一个——远处岸边的风水师、城市高楼上藏着家伙的人、荒郊野岭里的同行，几乎在同一秒摸出了自己的器械。
街角的老李摔了三枚铜钱，眼皮一跳，直接掀了卦摊；西北山沟里打坐的老道睁开眼，手里的桃木剑嗡嗡直响；就连大学宿舍里兼职看手相的学生哥，手机上的电子罗盘APP都突然弹出警告：“检测到强磁场干扰”。
全球的风水器械，这一刻全锁定了同一个坐标。
陆平安没心思管这些，他一把将张薇拽到身后，自己挡在前面，左臂撑地半跪着喘气。右臂的石壳已经漫到肩膀，动一下都像有钉子在里面搅。他抬眼看向河面，水波剧烈翻滚，底下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要醒过来。
这时，空中传来一阵电流杂音。
“滋啦……你们听见了吗？”
声音不大，却像直接钻进脑子里，断断续续带着扭曲的回响，仿佛广播信号被强行接通。
陆平安皱着眉，本能地嚼了嚼嘴里的泡泡糖——早没味了，可他还是习惯性吹了个泡，顺便把舌底藏的符纸碎末含住。这是他最近练的小技巧，能隔绝些邪门的精神攻击。
下一秒，声音清晰了些：“当九子碑……完全现世……就是世界重启之时！”
他浑身一震。
这声音他熟——是宋明琛。
明明刚才那一击已经把宋明琛的残魂冻成了渣，连灰都没剩下，可现在这语气、语调，连那阴恻恻的得意劲儿，都分毫不差。
张薇也听见了，她站在陆平安背后，双手微微发颤，眼神却越来越亮。她闭上眼，像在捕捉什么看不见的频率，片刻后低声说：“他在用夜叉留下的咒道通道传音……不是真身，是意识残留。”
“死了都不安生，还能这么玩？”陆平安冷笑。
“重点不是这个。”张薇睁开眼，瞳孔又泛起淡淡的金光，“他说的‘重启’不是吓唬人。我体内那股召唤感更强烈了，好像……所有带面具的人都会被拉过来。”
话音刚落，河底轰然震动。
水面中央裂开道巨大缝隙，黑水翻涌，一根刻满龙鳞纹的石柱缓缓升起。接着是第二根、第三根……每根都有三层楼高，表面布满古老符文，隐约能看见上面嵌着和张薇体内一模一样的青铜碎片。
卫星图像几分钟内传遍各大应急部门。气象局盯着监测屏，发现黄河流域的地磁数据彻底乱了；军方调动无人机低空侦察，拍到的画面让指挥室一片死寂——九根巨碑呈环形排列，构成巨大的阵法轮廓，随着水流慢慢旋转。
而这一切的中心，正是陆平安站着的地方。
他低头看了眼怀里裂了缝的罗盘，又抬头望向那九根破水而出的石碑，忽然笑了声：“合着咱们刚灭了个小boss，副本大门才刚打开？”
张薇没接话，只是往前走了一步，站到他身边。她的体温还在降，却不再失控，反倒有种内敛的寒意，像刀刃入鞘前最后一缕冷光。
“我能感觉到它们。”她说，“每块碎片都在呼应，不只是僵尸，还有更多……被改造过的人。他们正往这边来。”
陆平安点点头，把最后一块泡泡糖塞进嘴里，用力嚼了几下——甜味早没了，只剩点薄荷的刺激感。
“那就让他们来。”他活动了下还能动的左臂，重新攥紧罗盘，“反正咱也没打算收工。”
这时，空中的广播声再次响起，这次更清晰，带着近乎狂热的宣告：“所有容器注意，归位仪式启动。编号07，你已唤醒钥匙，任务完成。回归，是唯一结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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