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平安眼前骤然黑了。
再睁眼时,他在殡仪馆的停尸间里。
张薇站在最里面那排冰柜前,穿的还是第一天见面时的黑裙,背对着他。惨白的灯光照下来,把她的发丝映得根根分明。
“你来了。”她转身,脸上却没有五官,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,连眉毛的痕迹都没有。
陆平安心跳漏了一拍,脚却没往后退。
他反而往前走了一步:“昨天你还说我卫衣太旧,要带我去买新的,结果自己先玩消失,算哪门子助手?”
幻象晃了晃,像水波似的。
张薇抬起手,指尖慢慢勾出一只耳朵的轮廓,接着猛地一扯——
整张脸皮被掀了下来,底下还是空的,连血肉都没有。
“你根本不知道她最后看见的是什么。”张昊的声音从黑暗里钻出来,带着嘲弄,“她魂快散的时候,看见的是你抱着她的布条,站在原地发愣,像个傻子。”
陆平安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已经回到了石室。
桃木剑离他只剩半尺,剑尖几乎要戳到衣服。避水珠的光暗了些,像电量快耗尽的灯泡,光晕一圈圈缩回去。
他左手慢慢抬起来,指尖蹭过耳钉,烫得吓人,却没摘。
“你说她是容器。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清楚楚,“可你有没有想过,为什么她宁可把自己烧干净,也要帮我?”
张昊冷笑:“因为她蠢。”
“不。”陆平安摇头,目光锁着门楣上的黑影,一字一句,“她不是钥匙。”
“她是锁。”
话音落的瞬间,他右手突然扬起来,把避水珠狠狠砸向青铜门!
珠子撞在门缝上,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在石室里荡开回音。
刹那间,门上饕餮纹的眼睛同时亮起幽光,桃木剑“嗡”地颤起来,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。而幻象里的张薇,也在同一刻抬起头,嘴角轻轻裂开,露出个极淡的笑。
张昊脸色变了,下意识抓紧了噬魂铃。
陆平安却在这时闭上了眼。
他听见风声,听见铃响,听见剑锋划破空气的锐响,可他没动。
只是喃喃道:“上次你输给我,是因为太想赢。这次也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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