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符炸开的瞬间,空气里飘起股焦糖味。
陆平安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——不是幻觉,是口袋里那包泡泡糖被符力余波烤化了。热气顺着卫衣内袋往上窜,黏糊糊贴在胸口,像谁塞了块刚出炉的烤红薯,烫得他心里发慌。
他没空管这个。
眼前瘸叔用掌心血画的符箓悬在半空,紫光转得厉害,映得岩壁上第七道刻痕忽明忽暗。可血符刚稳住形,整条通道突然狠狠一震,脚下石板裂开蛛网似的缝,一股冷风从地底钻上来,带着铁锈和霉烂报纸的味儿。
紧接着,眼前的一切都变了。
前一秒还在塌的地宫没了影,换成了无数条并排的青砖走廊。墙皮卷翘,四壁斑驳,像废弃几十年的老教学楼。每条走廊尽头都亮着盏昏黄壁灯,灯光下头站着个人影。
是张薇。
有的跪在地上,双手被看不见的东西捆着;有的背靠着墙滑坐在地,肩膀一抽一抽的;还有个正抬手拍着玻璃窗,嘴一张一合,喊的是他的名字。
“陆平安!这边!我能看见你!”
声音叠在一起,分不清真假。
他知道不能信。
可腿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。
他咬着后槽牙摸向裤兜——最后一块泡泡糖还在。撕开锡纸塞进嘴里,狠狠嚼了两下,甜味混着薄荷冲上头,脑子总算清明了点。
这招是他在殡仪馆练出来的。值夜班时总碰上“缠人”的主儿,爱在他耳边翻旧账,后来发现,只要嘴里嚼着东西,脑子就醒得快。
现在也一样。
他盯着最近那条走廊里的“张薇”,她正敲着玻璃,眼角挂着泪。可陆平安瞅见了,她脚下那块地砖的裂缝走向,和自己站的这条差了一点。
就差一点。
但足够他确定:假的。
他吐了口糖渣,黏在墙角和地面的缝里,转身走进另一条走廊。
走了二十来步回头看,刚才的糖渣没了,只剩圈湿印子,像被人用湿布擦过。
他换条路,再吐一块。
这次回头,糖渣还在,颜色也没变。
“有意思。”他低声咕哝,“真地方,留不住这玩意儿。”
于是他专挑新路线走,每拐个弯就嚼颗糖,把渣子故意甩在转角、门槛、台阶边。有时候连着三条岔路都留记号,就想看看哪处能撑得久。
结果很快出来了。
只有往东南方向去的那条路,糖渣能保持原样。其他路上的,不出十秒就化水,渗进石头缝里没影。
他靠这法子慢慢往前挪,途中又撞上好几轮幻象。
有次“张薇”躺在地上,手腕淌着血,看见他就哭着摆手:“你快走,他会杀了你……”
还有次瘸叔倒在血泊里,铁钩断成两截,指着他说:“你不该来……这是死局……”
他全当没看见,低着头只盯地面。
吐到第三十七块糖渣时,前方通道突然开阔,出现间圆形石室。
门没关。
里头坐着个穿校服的女孩,背对着他写作业。听见脚步声,女孩缓缓转头——脸是张薇的,可发型、衣服,全是高中时候的样子。
“你记得吗?”她轻声问,“那天晚自习,你说要请我吃糖,结果自己偷偷嚼完了。”
陆平安站在门口没动。
他当然记得。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对女生心动,鼓足勇气想送礼物,临到教室门口却慌了神,把泡泡糖全塞嘴里,一句话没敢说。
这事儿他从没跟人提过。
可眼前的“她”说得一字不差。
他深吸口气,掏出糖盒,啪地打开,又啪地合上。
“我不认识你。”他声音发沉,“张薇从来不上晚自习,她高三那年就没了。”
话音刚落,女孩的脸开始扭曲,挺直的背一点点佝偻下去,最后缩成团黑影,哗地散了。
石室恢复原样。
中央石台上摆着张泛黄羊皮卷,四角压着铜钉,表面封着道暗红符印,像用干了的血画的。墙上刻满看不懂的字,混着鱼尾人身的图腾,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汉字:河伯归位,万魂献祭。
他没急着碰,先掏出勘界旗,轻轻扫过台面四周。
旗尖碰到符印边缘时,发出声轻微的“咔”,像冰层裂了道缝。
有反应。
他没退,反而从嘴里抠出最后一坨嚼得发白的糖团,粘在食指上,慢慢蹭向符印一角。
糖团刚贴上,那层红膜就开始冒泡,像被酸蚀了似的。
他趁机一掀,符印整片掉了下来。
羊皮卷自动展开半寸,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线条,像地图,又像电路板似的网状结构。最中心标着个红点,旁边写着串数字:北纬31.23°,东经119.45°。
“这地方……在城南老造纸厂地下?”他皱起眉,“那儿不是早拆了吗?”
话没说完,整座石室猛地一颤,背后传来碎裂声。
他回头,只见四壁的幻象像玻璃似的炸开,露出原本漆黑的岩层。那些假走廊一条条塌了,化作飞灰,空中飘着细小的糖渣,像下了场诡异的雪。
迷宫破了。
他长舒口气,把羊皮卷卷好塞进怀里,顺手抹了把额角的汗。卫衣胸口那片烤化的糖渍已经干了,硬邦邦贴在皮肤上,有点痒。
“下次得换无糖的。”他嘟囔着,“太容易化。”
正要走,左脚忽然踩到了什么。
低头一看,是块没化的糖渣,嵌在石缝里,颜色发暗,像放了很久的口香糖。
不对劲。
他明明记得,最后一块糖渣吐在了门外左边第二根柱子底下,这块却在右边。
他蹲下身,用指甲把糖渣抠出来——下面压着一小片纸角。
抽出来一看,是半张烧焦的作业纸,边角印着某中学的抬头。纸上只剩一行字,墨迹糊了大半:
“他们让我写下遗书,但我只写了你名字。”
字迹很熟。
是他自己的。
陆平安的手顿住了。
他确定自己没写过这东西,更不可能把它藏在幻境核心。
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,突然把纸条揉成团,塞进嘴里,和嚼烂的糖混在一起,狠狠咽了下去。
喉咙有点疼,像吞了根细针。
他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灰,转身朝出口走。
走了五步,停下了。
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“咯”。
像有人在笑,又像泡泡糖刚吹破时,薄膜裂开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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