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平安刚迈出一步,脚底忽然传来异样。
不是幻觉里那种虚浮的错感,是实打实的地动——整块石板像被人从底下狠狠撬了下,震得他膝盖发僵。他立刻顿住脚,手指还捏着羊皮卷的边角,指尖能触到纸面的潮意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。
他没心思管这个。
方才那笑声,太真了。
不是风刮过墙缝的呜咽,也不是石头开裂的闷响,是活生生的人在笑,而且就在他背后。可他猛回头时,身后只剩崩塌后的岩层断面,连半道影子都没有。
他把羊皮卷重新摊在石台上,蹲下身,用勘界旗的尖端轻轻点向符印残痕。旗面微颤,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。他屏住气,顺着那股阻力往左挪了三寸,再试一次。
这次旗尖陷进去少许。
一股沉闷的律动顺着旗杆传上来,像地底下藏着什么东西在搏动。不快,但稳,一拍接一拍,和他手腕上的脉搏完全对不上频率。
“有门。”他低声道。
这不像阵法残留的死物,倒像……活的。
他咬了咬牙,开始调动灵气往旗杆里送。起初还算顺畅,那层膜似的阻隔慢慢松动,七道刻痕边缘甚至泛起丝暗红光晕。正要加力,地面猛地一抖,比刚才更狠,直接把他掀得一个趔趄。
紧接着,石台四周的裂缝里开始渗东西。
不是水,颜色太深,连流动都透着诡异——它贴着岩壁往上爬,像有自己的主意,几秒钟就汇成七道细流,在空中扭成个扭曲的符文,直扑他面门。
陆平安本能抬臂挡脸。
右耳的铜钱耳钉突然烫得吓人。
一道赤红光膜瞬间撑开,血符撞上去的刹那炸成腥雾,溅在他卫衣袖口上,当即烧出几个小洞。他踉跄着退两步,背靠石壁站稳,耳朵还在发烫,耳钉却没掉,反倒嗡嗡轻震,像是在预警。
“好家伙……还会自己开机?”他摸了摸耳朵,有点发懵。
这玩意儿打记事起就戴着,瘸叔说是他爹留下的,快二十年了,从没出过这种动静。这会儿倒好,关键时刻自动护主,搞得他跟个靠祖传外挂保命的幸运儿似的。
还没缓过神,岩壁深处忽然飘来一声低笑。
“蝼蚁也配碰宋家秘术?”
声音没从耳朵进,直接在脑子里炸开,裹着股阴冷的回音,像从枯井底爬出来的。
陆平安瞳孔一缩,瞬间辨出是谁。
“哟,终于舍得吱声了?”他冷笑,“我还当你躲哪儿舔伤口去了。你们宋家的破烂埋在这儿都馊了,真当是稀世宝贝?”
话刚落,他就觉出空气不对了。
不是降温,也不是变味,是压感——像站在快塌的老楼里,每一秒都觉得头顶要掉东西。他门儿清,这是对方在借阵法施压,想打乱他的节奏。
但他不吃这一套。
当年在殡仪馆值夜班,连死人他都敢怼,何况是个不敢露脸的藏头货。
他手往口袋里一伸,习惯性想摸块泡泡糖压惊,指尖却只捞到一团黏糊。整包糖早被符火烧化了,兜里这会儿跟揣了块湿抹布似的,又腻又烫。
“行吧。”他掏出那团软乎乎的东西往地上一甩,“没糖照样聊。”
视线重新落回石台,七道刻痕还在渗血,只是慢了些。刚才的反噬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,这会儿阵眼正处于短暂休眠。不能再硬来,得换个法子。
他抽出勘界旗,没再往符印上戳,反倒绕着石台走起来,旗尖离地面半寸,轻轻扫过每一道裂缝。旗面偶尔闪下青光,像是在记什么。
三圈走完,他停了脚。
“不对劲。”他皱起眉。
这些裂缝的能量流向,压根不是冲石台来的。它们从不同方向汇聚,最终指向古城中心的某个点——正好和羊皮卷上标的坐标对上了。
他忽然反应过来,这地方恐怕根本不是阵眼,是……中转站。
真正的血祭核心,不在这里。
正琢磨着,脚下大地又震了,这次不是单点冲击,是整片地层都在颤。数道阴气从地底裂缝里喷出来,黑灰交织,裹着腐土混铁锈的味道,飞快在空中拧成几股旋流,往同一个方向涌去。
陆平安伸手探了下气流,指尖立马发麻,像被静电打了一下。
“有章法的。”他收回手,“这不是散煞,是调兵。”
空中传来声冷哼:“你以为破个幻境就赢了?羊皮卷上的字,你认全了?”
还是宋明琛的声音,多了点烦躁,像是没料到他能这么快摸清门路。
陆平安没搭理,低头看掌心——刚才被阴气扫过的地方,皮肤下隐约浮出条淡红纹路,像血管,可形状不对,弯弯曲曲的,像某种符咒的简化版。
他猛地想起什么,翻出羊皮卷,对着边缘那些鱼尾人身的图腾看了两眼。
“操……”他低骂一声。
那纹路,跟图腾底部的一串符号几乎一模一样。
这哪儿是攻击,是标记。
他们刚破了幻境,转头就扎进了人家设好的追踪网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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