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灵异协会的老底子。”李半仙的声音压得极低，“他们三十年前就开始挖地宫，怕是早就盯上了龙脉。”
“难怪宋家能跟他们勾结。”陆平安盯着地图上的红点，冷笑一声，“一个有钱有势，一个掌控地宫，合起伙来搞这些邪门歪道。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口袋里摸出一片红痕——那是之前从宋明琛脚下蹭到的，红得诡异，上面还带着细密的纹路。他把红痕凑到地图边缘比对，两者的菱形刻痕竟严丝合缝地对上了。
“这朱砂，和地图上的标记是同一种材料。”陆平安指尖摩挲着红痕，“是协会高层专用的。”
张薇靠在他胳膊上，缓了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：“他们……早就计划好了。把我做成‘百鬼容器’，就是为了今天，为了龙脉。”
“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？”陆平安追问。
张薇茫然地摇头，眼底满是恐惧：“记不清了……只记得无边的黑暗里，有人一直在念咒，我的身体像是被生生撕裂……然后，十三个地方同时流出血来，疼得我想死。”
陆平安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，指节泛白。
“那就一个个找。”他声音沉得像铁，“你每找回一块魂魄，我就炸掉他们一个据点。我倒要看看，是他们的局布得大，还是我的拳头硬。”
李半仙没说话，只是把地图折好递给他，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。
远处山风呼啸着穿过俑坑，卷起地上的灰烬打着旋儿飞舞。之前燃起的火堆早已熄灭，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陆平安把地图塞进内袋，和丹书铁券放在一起，然后扶着张薇站起身。她的腿软得像面条，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身上，轻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。
“还能走吗？”他轻声问。
“能。”张薇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执拗，“只要你不丢下我。”
“我说过的话，从来算数。”陆平安咧嘴一笑，眼底的戾气淡了些，“你可是我的首席助手，工资还没结清呢，怎么能丢？”
她的嘴角动了动，想挤出一个笑容，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，眼角沁出两颗冰凉的泪珠。
三人在原地稍作停留，李半仙坐在断碑上闭目养神，陆平安则背着张薇调整气息。就在这时，张薇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，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。
“又来了……”她的声音发颤，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。
“怎么了？”陆平安立刻绷紧了神经。
“另一个‘我’……在喊我。”她猛地睁开眼，淡金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，“在南方，很远的地方……她在求救，声音好惨。”
陆平安立刻掏出地图，目光飞快扫过南方区域，很快找到了一个醒目的红圈——上面赫然写着：岭南分坛。
“就去这儿。”他指着红圈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咱们现在就动身。”
“你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了。”李半仙睁开眼，语气带着几分无奈，“现在去岭南，跟送死没区别。”
“那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？”陆平安瞪了他一眼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，“我陆平安，早就该死过八百回了，不差这一次。”
“老夫可以为你卜一卦。”李半仙慢悠悠地摸出铜钱，“至少能告诉你，哪条路能避开协会的追兵。”
“别整那些虚的。”陆平安把《风水录》往地上一拍，“我陆平安的路，从来只有一条——往前冲。”
他弯腰背起张薇，她轻得像一片纸，体温低得吓人，贴在他背上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“抓紧了。”他低声说，“咱们没时间等天亮。”
张薇趴在他背上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，冰凉的手指贴在他颈侧的皮肤上，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。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，呼吸间的寒气透过布料渗进来，却奇异地让陆平安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。
李半仙看着他们的背影，终究没再劝阻，只是默默收起铜钱，起身跟了上去。
陆平安迈出第一步，脚下的冰层应声裂开，发出咔的一声脆响。他背着张薇，一步步穿过残俑林立的坑道，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。
山风卷着灰烬，漫过他们刚才停留的地方，将足迹轻轻覆盖。
他口袋里的地图一角露了出来，岭南分坛那个红圈，恰好对着天上的满月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，像是一滴凝固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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