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音刚落,脚下的地面轻轻震了一下。
不是错觉。
通道深处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,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东西在爬。速度很慢,却一步一步,越来越近。
张薇的体温突然降了下来,袖口上竟结了一层薄霜。
“它知道我们来了。”她说。
陆平安迅速从包里摸出丹书铁券,紧紧贴在胸口。铁券表面微微发烫,却没到警戒的温度,说明那东西暂时还离得远。
他看向李半仙:“下一步怎么走?”
老头没答话,把三枚铜钱摊在地上,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,猛地掀开手掌。
三枚铜钱排成一条斜线,直直指向左侧的岔道。
“走那边。”他沉声道,“记住,一旦听到钟声,立刻闭眼捂耳。谁看了、谁听了,谁就得疯。”
陆平安收起地上残留的糖渣,带头往左拐。通道越来越窄,头顶开始往下滴水,落在肩上冰凉刺骨。
走了不到五十米,墙面又出现了浮雕。
这次是一群穿制服的人跪在地上,面前站着个蒙面人,手里举着一块玉玺。玉玺下方压着七具尸体,胸口全被剖开,心脏不翼而飞。
陆平安猛地停住脚步。
他认出来了。
那七具尸体的穿着,和风水录里记载的守墓人制式,一模一样。
“他们在用人皇玺镇压亡魂。”张薇的声音轻得像耳语,“但方式不对。这不是超度,是奴役。”
李半仙伸手摸了摸浮雕的边缘,忽然发出一声冷笑:“难怪当年那么多同门失踪。原来不是叛逃,是被抓来当桩子用了。”
陆平安深吸一口气,胸口憋得发疼:“所以我们要做的,不是抢玉玺,是救那些还困在这里的魂。”
话音刚落,前方拐角处闪过一道微弱的红光。
紧接着,一股滚烫的热风扑面而来。
通道尽头,似乎有什么东西,正在缓缓苏醒。
张薇突然抬手按住太阳穴,脸色惨白如纸:“好多声音……他们在喊救命。有的已经碎了,有的还在挣扎……还有一个……还在跳。”
她说完,身体猛地晃了一下,陆平安赶紧伸手扶住她。
“撑住。”他低声说,“等我们把这儿的锁链全砍断,他们就能安息了。”
李半仙从怀里摸出一支断掉的朱砂笔,在地上飞快画了个简单的符。符成的瞬间,空气中像是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,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淡了些。
“还能走五分钟。”他说,“之后的路,全靠你自己判断。”
陆平安点头,握紧了背包侧袋里的桃木钉。
三人继续往前走。
通道越来越低,最后只能弯腰前行。墙壁上的浮雕越来越密集,内容也越来越血腥——有被剥皮的,有被灌铅的,还有被钉在墙上,日夜被诵经声折磨的。
走到一处岔口时,陆平安突然停住了。
他看见墙上刻着一行小字:
【丙戌年七月,焚化工陈瘸子拒献血脉,斩左足,逐出山门。】
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,什么也没说,只是默默掏出记号笔,在旁边画了个圈。
张薇靠在他肩上,呼吸越来越急促:“前面……有好多心跳声。不是一个人,是一群。但他们的心跳,都不完整。”
李半仙忽然抬头,眼神凝重:“听到了吗?”
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铃响。
叮——
声音短得像一声叹息,却让整个通道的空气瞬间凝固,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。
陆平安立刻伸手去拉张薇:“趴下!”
可已经晚了。
通道尽头,一双赤脚踩在血泊中,缓缓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。她手里拎着一盏灯笼,灯芯燃着幽蓝的火,映得她的脸惨白如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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