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门“砰”地关上,面包车在巷口拐了个急弯,轮胎擦着墙根滑出一串火星,刺耳得让人牙酸。陆平安靠在后座,右耳还在渗血,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淌,他扯了块卫衣布条胡乱缠住,指尖发僵地打了个死结。
张薇缩在角落,裹着他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卫衣,肩膀微微发抖。她没说话,只是无意识地把长发往肩后拨了拨,露出的指尖冻得发青,泛着一层淡淡的白霜。
副驾驶的瘸叔同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,只从后视镜里飞快瞥了他们一眼,脚下油门一踩,车子猛地冲进一条幽深的地下隧道,车灯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光影。
二十分钟后,车子停在一栋斑驳的老居民楼后面。生锈的铁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楼梯间的灯泡闪了好几下才勉强亮起,昏黄的光线下,台阶上的灰尘看得一清二楚。他们七拐八绕爬上五楼,推门进屋时,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符纸焚烧后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房间不大,陈设简陋得可怜:一张折叠床,一张掉漆的旧桌子,墙角堆着几箱矿泉水和方便面,显然是临时落脚点。窗户被黑布严严实实地蒙死,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,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符纸,边角已经翘起,看着有些年头了。
陆平安把张薇扶到床上坐下,从背包里翻出那个装着河伯之水的小玻璃瓶,倒了一滴泛着青光的液体在她掌心。她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,抬眼看向他,低声说了句“谢谢”,声音还带着点没缓过来的沙哑。
他点点头,转身从裤兜掏出那块阴兵腰牌,“啪”地拍在桌上。
牌子是黑灰色的,表面蒙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油腻感,像是被人常年摩挲把玩过。正面刻着“Z-7”三个冷硬的字符,背面则是一圈扭曲缠绕的纹路。陆平安盯着纹路看了几秒,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的铜钱耳钉,又拿起腰牌对着桌上的台灯仔细端详。
这图案……他分明在终南山底见过。
那时他趴在血池边上,池壁的浮雕就是这个形状——蛇身人面,手持长戟,脚踩翻滚的波浪。当时瘸叔说,那是河伯的图腾。
他正想再凑近看看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,来电显示是“李老头”。
接通还不到三秒,门口就传来“笃、笃、笃”的拐杖敲地声,节奏急促。陆平安起身开门,李半仙正拄着一根竹拐站在外头,玳瑁眼镜歪歪扭扭挂在鼻梁上,脖子上用来系铜钱的红绳缠得乱七八糟,一看就是急匆匆赶过来的。
“大清早的叫我来解卦,你小子还真不怕累死我这把老骨头。”他一边嘟囔着,一边抬脚往里走,肩上挎着的布袋往桌上一放,上面“祖传跌打”四个绣字沾了不少灰尘,显得有些滑稽。
陆平安没心思跟他废话,直接把桌上的腰牌往他面前一推:“看看这个,有问题。”
李半仙眯起眼睛,凑到桌前仔细打量,突然抬手往掌心的铜钱上吐了口唾沫,手腕一扬,“哗啦”一声,铜钱撒在桌面上,自动排成三列。他盯着卦象看了不过两秒,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,脸色猛地沉了下来。
“这不是普通的图腾。”他声音压低,带着几分凝重,“这是镇魂印。”
“啥意思?”陆平安追问,心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“河伯不是神,是囚徒。”李半仙伸出枯瘦的手指,轻轻点了点腰牌背面的纹路,“三十年前,守墓人内部传过一段秘闻——河伯原是大周朝最后一代守墓首领,当年嬴政修骊山陵,要杀万人殉葬,他带头反对。皇帝震怒,动用龙气咒了他,把他的魂魄锁在渭水底下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
屋里瞬间安静下来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,显得格外突兀。
张薇缓缓抬起头,金瞳微微闪烁,语气带着一丝困惑:“所以这牌子……为什么会有他的印记?”
“问题就在这儿。”李半仙冷笑一声,眼神里满是讥讽,“这种图腾,要么是守墓人血脉才能持有,要么……就是被诅咒的人才能用。阴兵身上带着这个,说明守墓人协会早就和不该碰的东西勾结在一起了。”
陆平安皱紧眉头,正要开口追问,张薇突然抬手打断了他。
“等等。”她慢慢挪到桌边,目光紧紧盯着那块腰牌,声音有些飘忽,“里面有东西。”
“你说啥?”陆平安立刻上前一步,挡在她身前,警惕地盯着腰牌。
“不是攻击性的……”她轻轻摇头,眼神专注,“像是……呼吸。很轻,一下一下的,在里面动。”
陆平安回头看向李半仙,老头没说话,只是默默收起桌上的铜钱,往后退了半步,显然也不敢掉以轻心。
陆平安低头看着腰牌,脑子里飞速运转。硬掰肯定不行,上次用精血开宋明琛的扳指都崩出了裂痕,这种邪门玩意儿,说不定一碰就炸。
他摸出裤兜里最后一块泡泡糖,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,用力嚼了起来。嚼了几下,又拧开小玻璃瓶,挤了一滴河伯之水进去。糖胶瞬间变得半透明,还泛着淡淡的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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