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平安往前走了两步,右耳的铜钱耳钉突然又烫起来——这次不是一闪而过的灼感,是持续的、带着韧劲的热,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贴着耳垂燎。他停下脚步,抬手摸了摸耳垂,那点热意顺着血脉往下钻,一路烧到心口。
前面就是石台。
人皇玺残片就摆在台中央,灰扑扑的一块,看着跟普通石头没两样。可越走近,越能感觉到空气在微微震颤,像夏天被烈日晒化的柏油路,连视线都跟着晃悠悠的。
瘸叔跟在后面,铁钩拖在青铜板上,划出沙沙的声响,在空旷的密道里格外清晰。他没说话,左眼的水晶镜片反射着微弱的光,压根看不清底下的眼神。
张薇走在最后,黑裙下摆轻轻扫过地面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她一只手紧紧按在胸口,指尖泛着青白,像是在强忍着什么。
陆平安站定在石台前,从背包里摸出一把小刀。刀刃有点钝,是他平时削符纸用的旧家伙。他翻过手掌,对准掌心狠狠划了一道。
鲜血立刻涌了出来,顺着指缝往下滴。
他俯身,将手掌按在了人皇玺上。
血珠渗进玺面缝隙的瞬间,纹路突然亮了一下——是暗金色的,像老墙皮底下藏着的旧金漆,透着股沉郁的光。地面轻轻震颤了半秒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这就完了?”他皱起眉,有点难以置信。
话音刚落,那道暗金光突然一扭,猛地变成了发青的冷光,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似的忽明忽暗。整个密道里的空气骤然一收,又猛地炸开,一股磅礴的力道从玺面直冲而出,狠狠撞在他胸口。
陆平安整个人瞬间被掀飞出去。
半空中,他隐约听见瘸叔吼了一声。
紧接着,铁钩破风而来,精准勾住他卫衣的后领,硬生生将他往后拽了回来。他重重摔在地上,肩膀正好撞在石台棱角上,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,眼泪差点飙出来。
“别硬来。”瘸叔收回铁钩,眼神沉沉地盯着那块玺,“这东西认主,不认血。”
陆平安撑着地面坐起来,甩了甩发懵的脑袋:“它要什么?”
“三滴至亲之血。”张薇忽然开口。
她缓缓走到石台前,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穿透了密道里的沉闷。
“你爷爷那一脉已经断了,没人能给你续上这份血脉。但它还能认‘亲’——只要你愿意认。”
陆平安抬头看向她。
她没看他,指尖已经悄悄咬破,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在他刚才滴血的地方。
两滴血迅速混在一起,颜色慢慢变深、变稠,像融化的黑巧克力。人皇玺上的冷光不再乱闪,渐渐稳定下来,转成了一种温润的米黄色。
“你干什么!”陆平安心头一紧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她这才转过头,金瞳静静地看着他,嘴角轻轻动了动:“你说过,我是你的助手。助手,不就是家人吗?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人皇玺突然轰地一声腾起强光。
光柱直冲密道顶部,炸开一片刺眼的白。三人本能地闭上眼,陆平安抬手挡在脸前,只觉得皮肤像被开水烫过似的灼热。
等他再次睁眼时,人皇玺已经浮在了半空中,离地三尺,缓缓转动着。
一道光幕从玺底展开,平铺在整个密道的前壁上。
是地图。
不是普通的地图。陆平安一眼就认了出来,那是全球灵脉分布图——小时候李半仙教他看风水时,曾画过类似的草图,但远没有这么详尽、这么震撼。
地图上布满了红点。
最亮的那个在中原腹地,一闪一跳的,频率竟和人的心跳一模一样。
“协会总部。”瘸叔低声说道,语气凝重。
陆平安盯着那个红点,喉咙发紧。
旁边还有几个次亮的红点,分布在西南、东南沿海一带。天山方向也有一个,本来不太起眼,可就在他们注视着的瞬间,那点红光突然剧烈闪烁了几下,然后骤然熄灭。
“出事了。”瘸叔眯起眼,镜片后的目光愈发锐利。
“谁在那边守着?”陆平安问。
“守墓人分支,三十年前派过去的。”瘸叔顿了顿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,“从那以后,就没人回来过。”
光幕还在亮着,但天山那个红点,再也没有重新亮起。
陆平安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那道光幕,手伸到一半,又猛地缩了回来。
他转头去找张薇,却发现她正靠在石台前,身体缓缓往下滑。
“张薇!”
他心头一慌,立刻扑过去接住她。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,脸色白得吓人,嘴唇泛着青紫色,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她的黑裙边缘,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,碰到他的手时,凉得刺骨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抬头朝瘸叔吼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。
“强行化形,又献了血。”瘸叔蹲下身,用铁钩轻轻探了探她的脖颈,“魂体快散了,得先给她留点热气吊着。”
“怎么留?”陆平安急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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