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山方向的红点动了,正朝着他们的方位移动。
陆平安盯着光幕,手掌还撑在冰凉的石台上。刚用三滴血完成人皇玺的认主,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,耳朵上的铜钱耳钉烫得灼人,像是有烙铁贴在皮肤下炙烤。他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,转头就盯住了密道两侧的墙壁。
墙上满是痕迹。
深的、浅的,横劈的、竖划的,还有几道焦黑的裂口,边缘凝着暗赤色,像烧熔后又冷硬的岩浆。他往前凑了两步,指尖触上一道最长的刮痕,麻意瞬间窜上来,像撞上了满格的静电。
眼前猛地闪过碎片般的画面——一群黑袍人堵在密道里,胸前铜牌刻着扭曲的符文;对面是几个穿旧式道袍的人,手里攥着铁尺、摇着铜铃。两方瞬间交手,火光裹着戾气炸开,一个戴夜叉面具的人冲在最前,一剑就掀翻了一名守墓人。
画面倏忽消失。
陆平安收回手,呼吸沉了几分,扭头看向瘸叔:“三十年前,协会来过这里。”
瘸叔的回应快得不带一丝犹豫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认识那些人?”
“其中一个,是我师兄。”瘸叔把铁钩往地上一拄,声音平得像死水,“后来他叛了,带着人挖了祖坟。”
陆平安没再追问。他清楚这事儿碰不得,多提一句都可能惹出祸端。此刻他只揪着一个念头:那些人是不是已经盯上这儿了?
他沿着墙继续走,目光扫过每一道痕迹,心里默记。这些伤不是乱造的——有刀劈的锐痕,有火烧的焦迹,还有法器炸开的坑洼。最深的一道裂痕直抵穹顶,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撕开的。他蹲下身,瞥见地缝里卡着片锈透的金属碎片,轮廓能看出是臂甲的残片。
他捡起来递向瘸叔:“新东西。”
瘸叔回头扫了一眼,眼神骤然沉下去:“这不是咱们那时候的制式装备。”
“说明他们升级了。”陆平安站起身,摸出泡泡糖塞进嘴里嚼起来。这是他的老习惯,一紧张就总得嚼点什么。糖在嘴里慢慢软透,他含着没咽,留着当后手。
就在这时,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。
不是单人的杂乱声响,是一队人,步伐齐得像踩着鼓点,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。
陆平安立刻抬手示意。瘸叔点头,拖着铁钩往后退了几步,把昏迷的张薇护在身后。陆平安自己则往前半步,稳稳挡在通道中央。
来人很快出现在视野里。
一排灰黑色铠甲的阴兵,脸覆铁面,腰悬短刃,手臂上套着泛着冷光的金属环。最前头是个裹斗篷的男人,右脸烂得不成形,青黑色的血管在皮下游窜,像活物似的蠕动。
是张昊。
他停下脚步,盯着陆平安,嘴角扯出一抹狞笑:“你倒是活得够久。”
陆平安吐掉嘴里的泡泡糖,又摸出一粒塞进去:“你也没死透,倒是命大。”
张昊没接话,右手缓缓抬起,掌心朝上。他脸上的烂肉突然裂开,数不清的虫子从伤口里钻出来,在空中扭成一团,转瞬聚成一张新脸——歪嘴斜眼,鼻孔朝天,活脱脱一副恶鬼模样。
那张鬼脸猛地张口,喷出一蓬墨绿色的毒液,直扑陆平安面门。他来不及躲闪,只能闭眼等死。
可预想中的灼烧感并未袭来。
耳边传来“铛”的一声脆响,像铁器狠狠相撞。陆平安睁眼,只见瘸叔的铁钩已经甩出去,勾住那股毒液往侧边一甩。毒液砸在一名阴兵身上,铠甲瞬间冒起白烟,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,整个人就塌成了一捧黑灰。
“谢了。”陆平安低声道。
“少废话。”瘸叔收回铁钩,“这玩意沾着就脱层皮,离远点。”
陆平安点头,嘴里加快嚼动泡泡糖,另一只手摸出小包朱砂粉,混进软化的糖里,对着糖团吹了口气。透明的泡泡飘到半空,猛地炸开,淡黄色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通道。
阴兵们吸了几口,动作立刻慢下来,几个甚至晃悠着站不稳,像是中了毒。
“有效。”陆平安松了口气。
可这口气还没喘匀,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。
密道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殡仪馆的走廊。昏黄的灯光,剥落的墙皮,地上一滩水渍映着他自己的脸。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像踩在人心尖上。
他知道这是幻觉。
张昊的噬魂铃又起作用了。
但他不能被幻术困住。他狠狠咬破舌尖,血腥味直冲喉咙,脑子瞬间清明了一瞬。就趁这一瞬,他摸出丹书铁券攥在掌心,默念口诀。
金光乍现。
周围的景象像碎玻璃般崩裂,殡仪馆消失,密道重新出现在眼前。瘸叔还在原地,张昊却已经逼近,脸上那张新生的鬼脸又裂开,竟又长出一张嘴。
“这次该我了。”陆平安低声说。
他故意踉跄了一下,装作还没从幻术里缓过来。张昊果然上当,加快脚步冲过来,显然是冲着人皇玺来的。
就在对方逼近的刹那,陆平安猛然跃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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