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薇想了想,抬手点了点太阳穴,又指向北方。
她的意思很明确:不仅有可能,而且绝不止一人。
陆平安点头,语气沉了下来:“看来这一关,绕不开了。”
他从卫衣内袋摸出一张黄符,指尖拂过纸面,确认没被夜露打湿——幸好,昨晚淋雨前他用塑料纸仔细裹过一层。
“还撑得住吗?”他回头看她。
张薇抿了抿苍白的唇,轻轻点头,脊背却挺得笔直。
陆平安没再多说,把符纸收好,脚步又快了几分。
天边的光亮越来越浓,晨雾顺着地面漫上来,裹着湿冷的气息。两人穿过一片矮灌木丛,前方现出一条小道,直通主干道。路边立着个锈迹斑斑的废弃公交站牌,上面的漆皮剥落大半,勉强能看清“S3线,终点:国际机场”的字样。
陆平安停下脚步,目光落在站牌背面。
那里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,像是匆忙间刷上去的,墨色还透着点湿意:
双界者死,天地归序
“倒是敬业。”陆平安扯了扯嘴角,冷笑一声,“连夜跑来刷标语。”
张薇走到他身边,盯着那行字看了片刻,忽然抬手抹过漆面。
一块漆皮应声掉落,露出底下压着的旧广告海报——是张旅游景点的宣传图,标题赫然写着:“探秘千年古墓,揭开命运之谜”。
她伸手指了指“命运”二字,又点了点自己的胸口。
陆平安懂了。
她是说:我们的命,不该由旁人来写。
他看了她一眼,眼底的沉郁里多了几分决绝。
“没错。”他说,“该换个人执笔了。”
他转身继续往前走,步伐比先前沉定了许多。张薇跟在身后,一只手轻轻攥着他卫衣的袖角,像怕一松手,就会被这晨雾卷走似的。
主干道上传来第一班公交车的轰鸣,一辆破旧的中巴摇摇晃晃驶过,车窗贴满广告,把里面的人影遮得严严实实。
陆平安眯起眼,盯着车尾的车牌号——最后三位是748。
这个数字,他记得。
昨晚裁决官炸成碎片前,地上的焦痕拼起来,正是这三个数字。
当时他只当是巧合,现在看来,分明是个标记。
“他们留了记号。”他停下脚步,低声道。
张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眉头微微蹙起。
陆平安摸出颗泡泡糖,撕开包装塞进嘴里,用力嚼了几下,薄荷的凉意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。
“不是追杀。”他盯着渐渐远去的公交车,“是引导。”
张薇看向他,眼里带着不解。
“他们现在不想杀我。”陆平安的声音压得更低,“他们想引我去某个地方,机场只是个中转站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沉得像潭水:“有人在等我。”
张薇没说话,只是从裙兜里摸出一小块黑色石头——那是她化形时,从周身阴气里凝出的信物,能感应到高阶灵力的残留。
她把石头递到他掌心。
石头表面微微发烫,指尖触到的地方,正指向机场的方向。
陆平安抬头,看见天边飞过一群候鸟,歪歪斜斜排成个“人”字,翅膀划破晨雾。
风卷着他的头发贴在脸颊上,带着清晨的凉意。
他把石头揣进兜里,吐掉嘴里的糖渣。
“那就去看看。”他抬步往前走,声音里没了半分犹豫,“看看是谁,等了这上百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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