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平安盯着那扇矮门,掌心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。方才用血冲开通道的后劲还没过去,指尖麻得像是针扎。胸口贴着的《风水录》烫得厉害,活脱脱一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火炭。
他没急着推门,先蹲下身摸了摸地面。积水退得差不多了,沙石缝里还汪着湿痕。墙角那溜细碎的爬痕愈发清晰,像是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蹭过,一路蜿蜒,钻进了门缝底下。
“张薇刚才说,别开门。”他低声咕哝,指尖在湿沙上无意识地划着圈,“可到了这种地方,哪有站在门外打转的道理。”
话音刚落,手腕上的红印骤然一凉。他知道这是张薇在试着传讯,可这一次,识海里静悄悄的,半点讯息都没传过来。
陆平安站起身,摸出怀里的寻龙尺,指尖捏着尺柄,轻轻往门板上一点。尺尖晃了晃,跟着猛地往下一沉,那弧度,是门后阴气重到化不开的征兆。他又把《风水录》按上去,书页突然哗啦啦地翻起来,最后停在一页空白纸面上。不等他细看,一道血纹顺着纸页的纹路慢慢浮出来,形状竟和门上那道凹槽分毫不差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他松了口气,紧绷的肩膀垮下来大半,“不是索命,是要个印记。”
他收回手,再没半分犹豫,伸手推开了那扇门。
门后是个偌大的地下洞窟,满地黄沙里埋着森森白骨,风一吹,沙粒簌簌往下落,露出白惨惨的骨头碴子。洞窟中央隆起一方土堆,表面裂着密密麻麻的细缝,像极了久旱无雨的河床。几只甲壳黑得发亮的虫子正趴在沙地上爬,个头竟有土狗大小,背上还刻着巴掌大的微型银十字。
陆平安刚迈进去一步,脚底的沙地就往下陷了半寸。
他心里咯噔一下,立刻往后跳,却还是慢了半拍。三只虫子“嗖”地从沙里窜出来,直奔他的小腿。他手腕一翻甩出一张符,灵力凝成的光盾“嗡”地挡在身前,虫子撞上去,发出一声沉闷的“啪”,摔进沙里滚了两圈。
“好家伙,钻得够快。”
他不敢怠慢,飞快从背包里摸出朱砂笔,咬开笔帽就往掌心划。笔尖划过渗血的伤口,血丝立刻顺着笔画的纹路蔓延开,转眼凝成一道灭虫符。他干脆咬破舌尖,一口精血喷在符上。
刹那间,头顶凭空聚起一片雷云虚影,轰隆一声炸响,一道天雷直直劈了下来。
三只暴露在外的尸蟞当场炸开,黑浆溅了满地。其余的早钻回了沙里,雷光落下去,沙面不过微微起伏了两下,再没半点动静。
“靠,躲得比耗子还精。”
话音未落,整片沙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,四面八方都传来“沙沙”的响动。那些虫子在地下飞速窜动,一座座沙丘鼓起又落下,像极了汹涌的浪头。陆平安往后退了几步,脊背死死抵住石壁,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。
“得端了它们的老巢。”
这话刚说完,脑子里突然响起张薇的声音,又轻又急,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。
“东南方……有东西在指挥它们。”
声音来得快,去得更快,识海里的连接瞬间断了。陆平安晃了晃头,太阳穴突突地跳,疼得钻心,可他顾不上这些,立刻攥紧寻龙尺,调转方向指向东南角。
尺针疯了似的抖动,最后死死定在脚下的某一点。
“找到了。”
他蹲下身,徒手扒开表层的沙土,一块刻着八卦图腾的石盘露了出来。石盘正中央有个插槽,形状竟和他右耳上那枚铜钱耳钉一模一样。
他摸了摸耳朵,那里空荡荡的。那枚耳钉早就碎了,只剩几片残片,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里。
陆平安掏出碎片,指尖摩挲着冰凉的铜片。这是母亲留给他的东西,戴了十几年,边角都磨得圆润了。他低头看了眼石盘,没再多想,抬手就把碎片一股脑塞了进去。
“反正早该换了。”
铜钱碎片嵌入插槽的瞬间,整个洞窟猛地一震。
八卦图倏地亮起幽蓝的光,地面翻涌起来,像一锅煮沸的粥。沙层裂开一道道口子,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漩涡,那些藏在地下的尸蟞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着,接二连三地从沙里抛出来,又被狠狠卷进地底深处。
陆平安站不稳,单膝跪在地上,手掌撑着滚烫的沙地才没摔下去。耳边全是沙石滚动的轰隆声,还有虫子临死前发出的尖锐嘶鸣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
不过几秒,震动戛然而止。
中央那方土堆彻底塌陷下去,露出一个黑沉沉的大坑,坑底摆着几级石阶,直通一个封闭的密室入口。洞口边缘切得整整齐齐,像是被什么利器削过似的。
陆平安喘着粗气站起来,走到坑边往下望。石阶干干净净的,连点灰尘都没有,全然不像是多年无人踏足的样子。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也散了,只剩下淡淡的土腥味。
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八卦石盘,那些铜钱碎片已经融化,变成一缕暗红色的液体,顺着石缝慢慢渗进去。石盘表面还残留着一丝微光,忽明忽暗的,像极了濒死者的呼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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