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脑子里嗡的一声,眼前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:一人立在山顶,双手张开,狂风便绕着他旋成壁垒;一根风绳凭空凝成,缠住坠楼之人的腰;一片叶子被风托着贴在墙上,任人拍打也纹丝不动。
“风缚……”两个字不由自主地从他嘴里蹦出来。
“你想起来了?”张薇急忙问。
“不是想,是它自己冒出来的。”陆平安闭上眼,试着回忆那些画面。他忽然发现,自己能清晰感知到周围每一粒沙的位置,甚至能捕捉到沙粒之间,那些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气流连接。
“如果我能把风凝成绳子……”他抬起手,盯着前方一颗沙粒,凝神聚气。
指尖刚动,一道细如发丝的风线便凭空生出,轻轻勾住那颗沙粒,将它稳稳拉了过来。
“成了?”他猛地睁眼,语气里藏不住惊喜。
“没那么简单。”张薇突然压低声音,眼神里满是警惕。
那片被压缩的空间,动了。
它不再慢吞吞地靠近,而是猛地撕开一道口子,像被人狠狠拉开的窗帘,露出后面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漆黑。
一只眼睛,从黑暗里探了出来。
不大,却亮得吓人,瞳孔是竖的,像猫,又像某种凶兽。它定定地盯着他们,一眨不眨。
紧接着,第二只、第三只……越来越多的眼睛亮起来,密密麻麻地挤在裂缝后面,所有视线,都牢牢锁在两人身上。
“这些东西……是冲着功法来的?”陆平安的声音有些发紧。
“多半是。”张薇的手搭上他的后背,“你刚接了传承,气息太乱,就像黑夜里点了盏明灯,想不引人注意都难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跑?”
“没路。”她摇头,“我们进来时用的符,早就烧干净了,出不去。”
陆平安深吸一口气,把嘴里嚼烂的泡泡糖吐出来,又摸出一块新的塞进嘴里,狠狠嚼着:“那就只能打了。可问题是,我连招式都还没练过啊。”
“你不需要练。”张薇忽然说,声音出奇地镇定,“你刚才不是用出风缚了吗?那是御风诀第一层最基础的技法。你现在缺的不是能力,是胆子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别想太多。”她打断他,“跟着感觉走,你觉得该用,它自然就会出来。”
那只最先出现的眼睛,轻轻眨了一下。
陆平安浑身一震,猛地抬手,五指张开。体内的风息轰然震颤,顺着经脉冲向指尖。五道青色细线破空射出,直扑那只眼睛。
就在风线即将命中的刹那,裂缝骤然合拢。
所有眼睛,瞬间消失。
空气恢复了平静。
沙粒依旧悬着,阳光依旧斜照,仿佛刚才的一切,都只是一场幻觉。
“走了?”陆平安松了口气,后背已经沁出冷汗。
“没有。”张薇的手没松开,声音沉得像冰,“它在等。”
“等什么?”
“等你再出手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丝寒意,“它在试探,试探你到底懂多少。”
陆平安咬紧牙关,嚼着泡泡糖的腮帮子微微发抖。他知道,下一次出手,绝不会像这次这么轻松收场。
他缓缓抬起手,掌心朝前。
体内的风息,开始疯狂聚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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