宏科订单正式签订的第二天，永星厂的节奏明显变了。
不是变得混乱，而是变得更加有序、更加专注。以前那种被生存压力逼出来的焦灼感淡去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目标明确的紧迫感——十吨每月的订单，意味着生产线需要全负荷运转，意味着原料采购要更精准，意味着质量控制要更严格。
上午八点，林晚晚召开了宏科订单启动会。会议室里坐满了人：生产、技术、采购、质检、仓储……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，连食堂的王大厨也列席——林晚晚说，后勤保障同样重要。
“宏科的合同草案和技术要求，沈先生已经整理成册，人手一份。”林晚晚开门见山，“大家先花十分钟快速浏览关键条款和技术标准，然后我们逐条分解。”
会议室里只剩下翻阅纸张的沙沙声。合同很厚，技术附件就有二十多页，从原料规格到生产工艺，从检测方法到包装要求，事无巨细。
十分钟后，林晚晚开始分配任务。
“秦工，你负责牵头成立技术攻关组，按照宏科的要求，完成C+配方工业化放大的最后验证。宏科派驻的技术员下周到位，你们要做好对接。”
秦工用力点头：“放心，实验室验证已经完成百分之九十，剩下的最迟三天内完成。”
“生产科，从今天起，一号生产线专供宏科订单。重新制定生产排期，确保设备利用率和质量稳定性。宏科对生产环境有具体要求，温湿度控制、洁净度标准，都要严格执行。”
生产科长快速记录着：“明白。我已经让车间重新校准了所有温控仪表，洁净服和消毒程序也按新标准准备好了。”
“采购科，原料清单和供应商名录已经发给你们。宏科指定的几种关键原料，必须从他们认可的供应商采购。价格可以谈，但质量不能打任何折扣。另外，要建立安全库存，不能因为原料断供影响生产。”
采购科长面露难色：“林厂长，宏科指定的几家供应商，价格比我们原来用的高了百分之十五到二十……”
“该花的钱必须花。”林晚晚态度坚决，“宏科看中的不仅是产品，更是整个供应链的可控性。这是我们的学费，也是升级的机会。”
“质检科，所有检测标准全部按宏科的要求来。他们会有驻厂QC，我们要做到比他们更严。每一批原料入库、每一批半成品、每一批成品，都要有完整的检测记录，随时可追溯。”
“仓储科，成品存放有特殊要求，恒温恒湿库房已经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准备好了，昨天刚调试完。”
“行政科，宏科技术员的办公和生活安排……”
“宿舍已经整理出来，网络和电话都装好了。”
一个个问题被提出，一个个方案被确定。会议室里，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、低声讨论的声音、偶尔的争论声，交织成一曲忙碌而有序的乐章。
陆时渊安静地坐在会议室角落，没有参与讨论，但听得很认真。他注意到，林晚晚在主持会议时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厂长，更像一个指挥官——清晰的目标、明确的指令、合理的分工、严格的监督。这种能力，有些是天生的，但更多的是在压力下淬炼出来的。
会议持续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。散会后，林晚晚叫住了沈韬。
“沈先生，有件事想跟你商量。”她翻开笔记本，“宏科的订单稳定后，我们的现金流会改善很多。我想把衍生应用业务独立出来，成立一个子公司或者事业部，专门做小企业的技术服务和材料供应。”
沈韬眼睛一亮：“这是个好思路。C+配方在小企业市场的潜力很大，‘快速工艺包’的模式也验证成功了。独立运作，可以更灵活，也更能激发团队的积极性。”
“你来负责这个新板块，怎么样？”林晚晚看着他，“技术你懂，市场你也了解，孙伟他们几个年轻人也服你。”
沈韬推了推眼镜，没有立刻回答。林晚晚知道他在权衡——独立负责一个板块，意味着更大的责任，也意味着更大的舞台。
“我需要一个明确的授权和资源支持。”沈韬终于开口，“包括初期的人员、资金，以及和母公司之间的核算机制。”
“这些都可以谈。”林晚晚爽快地说，“你拿个方案出来，我们下周专门讨论。”
午饭是在食堂吃的。今天的菜色明显丰盛了一些，王大厨特意加了个红烧肉，说是庆祝厂里拿下大订单。工人们端着饭盒，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饭，谈论的都是生产线调整、新标准适应这些具体的工作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和干劲。
林晚晚和陆时渊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桌旁。陆时渊的腿已经好了很多，走路基本看不出异常，只是还不能长时间站立。
“你刚才在会上，很有指挥官的气度。”陆时渊夹了块红烧肉放在林晚晚碗里。
林晚晚笑了：“跟你学的。你说过，带团队就像带兵，要目标明确，令行禁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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