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青衣男修的剑要劈下来的关键时刻,薛庭梧的袖间忽然有金光漫出。
他的身前立时出现了一名老者的虚影,此老者身高九尺六寸,首上圩顶,扎儒巾,着深衣,拱手而立,文质彬彬,望之有浩然正气。
薛庭梧手执一尺,口颂圣言道:“子曰,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”
老者虚影亦颔首抚须,和蔼笑道: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”
下一瞬,那青衣男修胸口顿时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,血流如注。
伤口的位置和薛庭梧身上的一般无二。
他的同伴身上,也同样出现了伤口深浅不一的剑痕。
“淬取梧魂锻碧锋,匣收正气待开封。
光寒敢令妖邪避,苍鳞惮慑宄奸从。
三尺曾悬君子胆,孤身无惧虎狼凶。
人间尚有不平事,除恶务本涤秽风。”
薛庭梧执剑前刺,纹理斑驳的木剑,顿时从剑锋处变化出一通身灰褐,鳞如树皮的木龙。
其角也似树杈,龙首也覆绿荫。
木龙眼如悬镜,口若血盆,猝然而出,声势骇人。
苍梧剑第一式,苍龙吞鲸。
那青衣男修御剑来挡,凝聚剑气欲斩苍龙。
却没注意到,一片萧瑟秋风拂过,片片梧桐叶悠旋而下,漫舞飞空,天色骤阴如急毂,悄然飘至男修脖颈后的落叶也如天色般,急转而下。
叶尖不知何时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,锋利似刃,旋转如镖,直插那修士颈后。
那青衣男修本就惊惶于胸前突然生出的伤势,剧痛难忍之下,心神又全被呼啸而至面门的木龙攫住,自然提防不了这来自颈后的真正杀招。
随着第一片梧桐叶刺入皮肉的清响声乍起,只闻“簌簌簌”数声之后,那修士就被数不清的青叶飞旋着扎成了筛子。
青衣男修双眼圆睁,应声而倒。
此谓,苍梧剑第二式,秋来叶落。
薛庭梧被自肺腑溢出的鲜血呛得咳嗽了几声,那木龙化身褪去,缠于剑身之上,敛去一身凶芒。
他抬腕揩去唇边血渍,执尺指着余下的人:“汝等欲与我等死乎?”
剩下的人早就被薛庭梧那能将伤势反坐于加害之人的手段慑住,伤他等于伤己,杀他等于自杀,自然没人敢轻举妄动。
又见识了他那鬼魅无声的剑招,自知不敌,只能不甘心地散去。
薛庭梧立时打坐调息,恢复伤势。
良久之后,他闭目温和道:“他们人都走了,你不必怕。”
都梁香腹诽一句,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害怕了。
圣言尺,诗剑诀,这人果然是儒门弟子不假。
此人有圣言尺在手,那一句有反伤之能的圣言都梁香也不得不忌惮,就算她实在很需要那株结丹灵药,也不得不歇了对薛庭梧动手的心思。
她现在这副身体真是受不得一点儿伤。
都梁香从树上飘然落下,正欲和薛庭梧谈个买卖,就惊愕发现,他身上的伤势正在缓慢地恢复着。
明明方才不见他服用什么丹药和灵植。
他那伤势最重的胸口有青气缭绕,帮他暂时止住了血。
即使如此,他胸前的大窟窿仍颇为棘手,恢复速度远远不及其他的剑痕伤。
都梁香目光一凝,她怎么隐隐在他的血里窥见了一丝淡淡的青色。
可惜还未等她辨认个分明,他身上的各处伤口似乎都止住了流血。
洇在衣袍上的血那就更辨不清了。
“姑娘还有事?”
“你要伤药不要?”都梁香开门见山道,“我手上有一株上好的疗伤圣药,蛇莲天云锯,专治刀枪伤,想换你的结丹灵药,换不换?”
她取出了那株青蛇莲和天云锯的结合体灵植,碧叶滴翠,根须飘游如生,四周的空气都随着它的出现为之一清,一看就药力深厚。
事实上,这株灵药给的境望确实也比结丹灵药多了二十。
都梁香没说谎,青蛇莲和天云锯都是治刀枪伤的好药,但这株异植是不是也是如此,她就说不好了。
反正给她自己用她是不敢用的。
正好拿面前的人试个药。
“姑娘愿以此药同我相换,于我便如及时雨般,自然是再好不过。”
都梁香掂了掂手中的药匣,没想到一株结丹灵药这么容易就到手了。
“你之前若是趁早交出这药匣,也不至于重伤至此,需要上好的灵药来治,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,就不后悔吗?”
虽说能动用得了圣言尺的儒修品性十分值得信赖,但以都梁香小心多疑的性格,还是忍不住怀疑了下。
儒门的圣言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,它制作材料普通,炼制方法极简便,儒门弟子几乎可以做到人人一把。
但可不是谁的圣言尺都有“言之即灵”的效力的。
儒修以圣言尺养浩然之气,其气也,配义与道。
不讲仁义和道德的人,圣言尺中的浩然之气就会衰竭,平日里的行为但有不能使自己心安理得的,浩然之气也会衰竭。
养浩然之气需要长时间的积累,而浩然之气的衰竭只需要一念之差。
薛庭梧的圣言尺此时仍金光熠熠,可见浩然之气充盈。
这说明,他真的还挺可信的。
都梁香打开药匣瞧了一眼,又扇闻着其上的气息嗅了嗅,确认了是七叶金花草无疑。
这药不像八角金盘草在神农谷药园亦有种植,都梁香以前也摸过八角金盘草的实物,因而倒也认得。
而七叶金花草她只在《神农本草经》上见过它的工笔配图,是以还要结合书上对其气味的描述才能加以确定。
“纵然两厢这结丹灵药我都留不住,可予贼与予人,怎么能一样,此药予贼,是暴殄天物,此药予姑娘,却是物尽其用也。”
薛庭梧艰难地撑起了身子,对着都梁香揖道:“姑娘这株灵药药力深厚,价值不在我这株结丹灵药之下,在下薛庭梧,谢过姑娘换药之举。”
他那张本就瓷白的脸,因着大量失血,此时更是白上了三分。
都梁香连忙虚扶了一下,“各取所需而已,当不得个谢字,你还是赶紧疗伤吧。”
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薛庭梧,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合二为一的异植,药效是不是仍一如常药。
好在薛庭梧不怎么看她,她也不用小心收敛那充满探究意味的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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