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他不喝药,手就长不出来,到时候你们阁主还是会迁怒你们的吧。”
在都梁香看不到的地方,侍卫们脸上的表情已经纠结成了一团。
“他们敢对我动粗,我现在就可以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……”
裴度躺回到了他的椅子上去,对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汁视若无物,悠哉道:“而且我的手治不好,也是你们神农谷的责任,要迁怒肯定也是先迁怒你们。”
“可是你不喝药,医圣再世也治不好你啊。”
“那是你们的事儿!这药我喝不下去,你们自己想办法去,要么用丹药给我治,要么就别把药熬这么苦!”
“药苦是药方决定的,没有熬得不苦的办法,但是改药方的事你得跟常文师兄和其他医师说啊,我就是来打杂的,我也改不了药方,你跟我说没用的。”
“那你就去转告他啊,打杂的。”
都梁香点点头,貌似妥协了。
“我会转告他的,既然你不想喝药,我们就先施针吧。”
“你来施?”
“对啊。”
“你不是不会施针嘛?”
“我昨天谦虚了。”
裴度愣了愣,他端详着都梁香那张一本正经的脸,忽地笑了。
他就说昨天都梁香撒针时随手一布,就能精准刺入他的穴道,用附在毫针上的灵气将他的手瞬间麻痹,绝对是经年累月练习的苦功,才能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做到那种程度。
她怎么可能不会施针!
当时他没有多想,就被她一句话糊弄过去了。
“合着你昨天耍我玩儿呢是吧?”
“是谦虚。”都梁香小声反驳。
“你当我还会信?”裴度哼了一声,“看来你不仅是个小瞎子,还是个小骗子。”
“那你的针还扎不扎了?”
“不要你扎!”
“那你的药肯定也不要我换了?”
“不要你换!”
都梁香点点头,从走进漱石居起就一直茫然又无辜的脸上忽然绽出一抹笑意。
她重新背上放在一边的药箱,头也不回地迈开步走了,声音难掩雀跃:“收工咯。”
裴度长臂一捞,轻车熟路地拽住了都梁香的后衣领,把人留在原地。
知道他们神农谷的弟子跑得快,这回他早早做好了准备。
他是一点儿都不想配合都梁香的活计没错,但是真叫她无事一身轻,快活地哼着小曲儿就跑了,裴度又不爽起来了。
他嘲道:“什么都没干就想跑,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。”
“是你都不要我干的啊。”
“我改主意了,你来给我施针。”
都梁香“哦”了一声,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,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药箱。
裴度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唇角,又恢复了一脸厌烦的表情,只是表情做到一半,就想起来都梁香看不到他的脸,他也就放松下来,任由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打了胜仗般的得意之色。
呵,跟我斗。
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。
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“不用你吩咐我,还有,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!你再命令我一句试试看呢!”
都梁香从善如流地改正道:“求求您发发慈悲,把衣服脱了吧。”
她双手合十,还拜了一拜。
这下语气够真挚,态度够虔诚了吧。
吭吭哧哧的憋笑声此起彼伏响起。
裴度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,说不上气的,还是惊的,指着都梁香的鼻子“你你你”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都梁香无辜地眨了眨眼皮,饶是她此时一言不发,他也能想到她的心里就是在说:就是照你的要求来的啊。
“你分明就是故意的!”
“你到底扎不扎针嘛,不扎我走了。”
“扎!”
都梁香张了张嘴,似乎又要开口。
“你别说话了!”裴度打断她,一只指如竹节的手轻解衣带,三两下褪去衣衫,露出肌理如刻,冰雕雪铸般的精壮上身。
侍卫们熟练地低下头去,情知自家大公子对他人的目光敏感异常,根本不敢在此时去触裴度的霉头。
上次那个被挖去眼睛的医师……就是前车之鉴。
密如蛛网的灵气丝缓缓探了出去,在裴度身上描摹游移而过。
都梁香的脑海中渐渐构建出了一具清晰的人体轮廓。
唔,身材还蛮好的嘛,要是白皮就更完美了。
可惜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。
灵气丝在裴度的肌肤上留下了阵阵若即若离的微弱触感,似被无数双纤柔的手狎昵般轻抚而过。
他觉得有些不舒服,问:“你这是在干嘛?”
都梁香言简意赅:“定位。”
她收回灵气丝,走到裴度身前,和他挨得极近,手上已攥了一把灵毫针。
裴度强忍着那股即将被人触碰的不适感,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都梁香的手指。
都梁香并没有要上手给他扎针的意思,她的飞针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,即使不和人接触,也可以做到指哪儿打哪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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