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缝下的黑色黏液缩回缝隙,像退潮般无声无息。我盯着那道线,枪口没动。唐墨靠在墙上,呼吸压得极低,但频率已经开始紊乱。
我没有后退。
B-7钥匙从内袋抽出,金属边缘沾着我肩上的黏液。我把它插进右肩伤口,一直推到骨头上。剧痛炸开的瞬间,扳指残片开始震动,低语涌进来——不是亡灵的碎片记忆,而是清晰的指令流:
“宿主血统权限:SUB-7,临时通行。”
我拔出钥匙,血顺着金属槽滴落,在地面积成一小滩。黏液没有再渗出。
我割开手掌,按在虹膜扫描仪旁的血槽上。系统闪烁三次,屏幕文字跳转:“权限覆盖,清除程序暂停。”合金门无声滑开,露出一条笔直的走廊。
里面没有灯,但墙壁嵌着微弱的应急光源,泛着青灰。唐墨没动。
“你还想吐?”我问。
他摇头,喉咙滚动了一下,“那门……是用你的血打开的?”
我没回答。抬脚迈过门槛。
走廊两侧全是闭合的监控眼,镜头表面覆着干涸的膜,像是凝固的血泪。我贴着左侧走,枪口扫过每一个节点。唐墨跟在后面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尽头是双层防爆门,门禁旁挂着一块铭牌:主控终端区。指纹槽积着灰尘,声纹口被腐蚀,只有血槽还泛着金属光泽。
我盯着终端屏幕。黑的。
唐墨喘了口气,“这地方……至少十年没人来过。”
“有人来过。”我指向通风口边缘,“刮痕是新的。”
他没再说话。
我把右耳最后一枚银环摘下来,塞进终端侧面的读卡口。银环刚触到接口,就开始融化,像蜡一样渗进金属缝隙。终端屏幕闪了一下,启动。
标题浮现:《归者计划·阶段三:容器适配与社会清除》。
唐墨猛地抬头,“那是你从死人耳朵上摘下来的?”
“现在不是了。”我盯着屏幕。
日志第一条写着:“SUB-7情感抑制指数已达临界,建议启动B-7镇压协议。”下方附有血清配比和投放渠道——地下黑市流通的镇静剂,原料编号与我的血液样本完全匹配。
我手指划过屏幕,翻到实验体记录。
照片弹出:一个七岁男孩,寸头,左耳穿三孔,右眼下有道新鲜划痕。背景是白色实验室,墙上挂着编号牌:SUB-7。
是我。
下方标注:“DNA适配度98.7%,唯一可激活‘归者’共鸣的活体容器。父系基因提供者:陈望川。”
我盯着那个名字。
没有情绪波动。没有记忆翻涌。只是看着,像在看一份陌生人的尸检报告。
唐墨凑近,“陈望川……是你爸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我关掉照片页,继续下拉。
实验日志显示,从我出生起,每三个月采集一次血液、脑波、灵能反应数据。最后一次记录是三年前灰潮爆发当晚,坐标定位在我工作的殡仪馆。日志备注:“目标已觉醒,进入观察期。清除程序待命。”
我翻到执行名单。
陆沉舟的名字出现在“区域净化指挥”栏,签署指令:“封锁B-7至C-12街区,执行一级清除,允许使用致死武力。”时间是灰潮首夜,凌晨三点十四分。
正是我同事被撕碎的那个时间点。
我继续翻。
文件末页被烧毁,只剩半枚印章残印。唐墨凑近看了几秒,“这是……灵能交易所的旧印。二十年前就停用了。”
我转身,用枪托砸碎终端旁的陈列柜。玻璃碎裂声在封闭空间里格外刺耳。里面摆着一本实验员名册,封面烫金:归者计划·监督委员会。
我抽出它,翻开。
“项目监督”栏第一个名字就是赵无涯,职务:外部顾问。备注栏写着:“建议清除所有非适配体,包括REP-01至REP-06。SUB-7为唯一保留对象,必要时可进行强制回收。”
我合上名册。
唐墨突然伸手,翻到背面。铅笔涂写的数字序列浮现:7-3-0-9-2-1-4。
“这不是编号。”他低声说,“是地下通道的坐标。我背过全市所有废弃管线图……这个序列对应B区第七层,连接旧地铁维护隧道。”
我盯着那串数字。
扳指残片突然发烫,指向终端深处。我走回去,把名册塞进战术背心夹层,伸手探进终端主机后盖。里面藏着一块独立存储芯片,接口被焊死。
我用手术刀撬开焊点,芯片取出,表面刻着极小的字:SUB-7原始记忆备份。
我把它塞进内袋。
唐墨靠在墙边,手指抠着砖缝,“他们把你当容器……可你明明是……”
“是什么?”我看着他。
他没说完。
我走向出口。
刚走到走廊中段,头顶的应急灯忽然全部熄灭。只有终端屏幕还亮着,映出我们两人的轮廓。
我停下。
唐墨也停了。
几秒后,灯光恢复。监控镜头的血膜似乎比刚才更厚了一层,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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