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隧道口的铁皮棚边缘成串砸落,好似一根根垂落的铅线。 我靠在锈蚀的钢柱上,左肩的伤口被水汽浸得发麻,血已经凝成暗红硬块。右手从指尖到手腕彻底僵了,皮肤黑得发亮,动一下都像是骨头在磨砂纸上拖行。
我用左手摸出战术徽章,半枚,沾着干掉的血和泥。摊主蹲在塑料布后面,看见我抬手,眼神立刻缩了一下。
“两瓶水,一瓶止血喷雾。”我说。
他没接徽章,盯着我看了一会儿,“你这手……不行了。”
“不关你事。”
他犹豫了几秒,伸手接过徽章,随后将三样东西扔了过来。 我拧开一瓶水,灌了一半,剩下的倒在喷雾口,对着左肩冲洗。液体刺进伤口,肌肉抽了一下,但我没停手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踩在积水里,节奏很慢。是唐墨。他走到一半突然停下,一根树根从他脚边地面钻出,径直朝我小腿缠来。
我没躲。
那东西碰到我的瞬间,一股记忆冲进脑子——泛黄的实验日志页面,一行字浮现在眼前:“青铜心脏可压制灵能暴走”。
三秒后,树根自动缩回。
我拔出手术刀,反手一刀将那截树根削断,断面处渗出淡绿色的汁液。 “再碰我,砍的是主干。”
唐墨没说话,转身就走,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。
我收起刀,把剩下的水喝完,撕开喷雾盖子按在左肩。药雾带着凉意渗进去,痛感稍微压住一点。背包里还有半管镇定剂,但我不敢打——上次注射后耳朵里响了整整十二小时的婴儿哭声。
黑市比平时冷清,大多数摊位都塌了,只剩下几个铁皮箱堆在墙角。我贴着墙根往出口走,忽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。
是个蒙面人,站在我常去的情报点废墟前,手里攥着个金属盒。
“有能联系赵无涯的东西。”他说,声音沙哑,“你要不要看看?”
我没应声,慢慢靠近。他抬起手腕,露出盒子一角,上面有个红色按钮。
距离两米时,我伸手去拿。
指尖刚触到金属,金手指炸开了。
亡灵低语涌进来——画面是气象台地下三层,一个穿工服的男人跪在地上,脑浆溅满控制台。他的尸体被拖走,头颅还在动,嘴里念着暴雨倒计时。接着镜头切换:赵无涯站在操作屏前,把一段记忆植入这具躯体,轻声说:“让他去找陈厌。”
我收回手,装作感兴趣的样子,“多少钱?”
“不要钱。”蒙面人往前一步,“只要你亲手打开它。”
我点头,又靠近半步。就在他松开手指的刹那,他猛地抽出一把短刃,直刺我胸口。
我侧身闪避,动作迟缓得如同灌了铅一般,左肩旧伤像是被撕裂开来,钻心的疼痛让我额头瞬间布满冷汗,刀锋还是划过肋骨,衣服‘嗤啦’一声破开一道口子,血立刻渗了出来。
我顺势抓住他持刀的手腕,用力一扭。骨头发出脆响,他闷哼一声,却没有松手。反而借力撞向我,膝盖顶向腹部。
我往后退,撞翻旁边一堆废弃零件,金属碎片哗啦散了一地。他紧逼上来,刀光再次劈下。
我蹲身躲过,左手抄起一块铁片甩出去,砸中他太阳穴。他晃了一下,攻势顿住。
就是现在。
我扑上去,左手锁住他脖子,右手手术刀从颈侧切入,割断动脉。温热的血喷在我脸上,他抽搐两下,倒地不动。
尸体落地前,我读完了所有记忆。
三天前,他是气象台清洁工,亲眼看见苏湄启动坠棺程序。当晚被赵无涯的人抓走,大脑被接入灵网,死后意识仍被远程操控。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:一场覆盖全城的暴雨,不是自然现象,而是筛选机制——雨滴携带微量灵雾,普通人吸入会昏迷,觉醒者则会被激活潜能。活下来的,都会成为“容器”原料。
而这个遥控器,是真的。
它能触发地下掩体中的核弹装置,位置在旧城区第七防空洞。一旦引爆,冲击波会震碎地壳深层封印,释放更多远古灵体。
我捡起金属盒,打开保险盖。红灯亮着,待命状态。
还没合上,身后传来轻微震动。
我猛地转身,只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脑门,一道激光束如死神般射出,直奔我眉心而来。我拼尽全力想要避开,可身体却不听使唤,脑袋只是偏了一寸,激光擦过脸颊,皮肉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,我踉跄后退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。
那道光调转角度,再次锁定。
就在这时,一声沉闷的撞击响起。
沈既白的雕像从废墟里倒了下来,正好横在我面前。激光打在他胸口,青铜表面炸开裂缝,火星四溅。
雕像没倒。
它歪斜着立在那里,脸上的雨水冲刷着裂痕,双眼忽然闪过一丝微光,像是某种电流通过。
它的右手缓缓抬起,指向我。
我盯着它,喉咙发紧。
下一秒,它掌心里那张处方笺无火自燃,火焰呈灰白色,烧得极快。纸片化作灰烬,随风飘散,只剩一角焦黑残片落在水中,上面还看得出两个字的痕迹——望川。
雕像的阳光熄灭了。
整个身体轰然碎裂,青铜块一块块剥落,露出内部缠绕的树根。那些根须早已枯死,却依旧紧紧裹着雕像底座,像最后一道守护。
我跪在水里,低头看着手中的遥控器。
外壳冰冷,红灯稳定闪烁。
远处雷声滚过,一声接一声,像是某种倒计时正在启动。
我抬起左手,抹掉脸上的血和雨水,指节因握得太紧而发白。
雕像碎裂的最后一块青铜,正巧卡在我的鞋底,纹路朝上,隐约可见一个编号:CW-01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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