毁灭的洪流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。
当最后一点暗金色的流光如同倦鸟归巢般没入林凡体内，那贯通天地的光柱终于彻底消散。忏悔殿内一片死寂，只有破碎穹顶落下的尘埃在幽绿磷火中无声飘荡。
林凡依旧站立着。
但他此刻的状态，比任何倒下的尸体都要可怕。
他的身躯仿佛变成了一尊粗糙的、由暗金色琥珀凝固而成的人形雕塑，皮肤下不再有血肉的质感，而是充斥着无数扭曲、蠕动、相互纠缠的暗金符文与菌丝。他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一种非人的空洞，七窍之中不再流血，而是不断逸散出丝丝缕缕的暗金雾气。周身再无半点仙灵之气，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、令人作呕的寂灭佛力在缓缓流淌。
他像是一具被无数“蚀佛之种”填满、并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容器，一个行走的污染源。
“玄影-佛像”那重叠的声音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满意，又有一丝未能尽全功的遗憾：“承载万千佛敌之种……尔将成为……新的‘根源’……寂灭的……”
它的话音戛然而止。
因为那尊暗金色的“雕塑”，眼眶之中，猛地亮起了两点微弱的、却顽强不屈的……数据流光！
如同无尽黑暗的宇宙深空中，两颗遥远的星辰，倔强地闪烁着。
“外部能量灌注停止……主体生命体征：濒危……意识完整度：7.3%……”
“‘蚀佛之种’样本解析进度：41.7%……检测到核心污染规则结构：‘逆卍寂灭佛纹’……”
“强制维持‘信标’状态……能量消耗：极限……预计维持时间：三百息……”
林凡的思维在无边无际的污染之海中艰难地维持着一叶扁舟。他无法动弹，无法言语，所有的力量都用于维持那一点不灭的灵光，以及体内那场无声的、凶险万分的“数据战争”——他在以自己的大道根基为战场，疯狂解析着“蚀佛之种”的奥秘！
“他还活着！”夜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，巨大的悲痛瞬间被更强的希望取代。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尊暗金雕塑。
“愚蠢！” “玄影-佛像”冷哼一声，那条暗金佛臂再次抬起，恐怖的寂灭佛光凝聚，就要将夜茉这个变数连同林凡这个即将完成的“作品”一同抹杀！
就在佛光即将喷发的瞬间！
林凡那暗金色的、如同琥珀般凝固的右手小指，极其轻微地、几乎无法察觉地……颤动了一下。
就是这一下颤动，引动了他体内某个刚刚被解析出的、关于“蚀佛之种”能量运转的细微破绽规则。
“玄影-佛像”凝聚的佛光猛地一滞，仿佛内部结构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，威力骤降三成！
夜茉的毒眸在这一刻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！她没有丝毫犹豫，身形如同鬼魅般扭曲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削弱后的佛光轰击，同时双手结印，周身幽绿色的毒芒爆发！
“万毒噬心！破！”
她攻击的目标，并非“玄影-佛像”本身，而是那莲台与佛像之间，那无数输送能量的暗金色锁链中的几条！在她的毒眸视野中，这几条锁链正因为刚才林凡引发的能量紊乱，而呈现出极其短暂的能量过载与结构不稳！
嗤——！
蕴含着她本源毒力的幽光，如同腐蚀性最强的酸液，精准地命中了那几条锁链的节点！
咔嚓！
几声脆响，那几条锁链应声而断！虽然相对于整个庞大的能量网络而言只是九牛一毛，但连锁反应瞬间产生！莲台的旋转猛地一顿，佛像身上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，“玄影-佛像”发出一声混杂着痛楚与愤怒的咆哮，气息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和削弱！
“走！”
夜茉没有丝毫恋战，她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。她冲到林凡身边，看着他那几乎不成人形的状态，心如刀绞，却强行压下所有情绪。她不能直接触碰他此刻充满侵蚀性的身体。
她张开双臂，幽绿色的毒芒如同柔和的绸带，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林凡的暗金雕塑，形成一个隔绝内外的力场。然后，她猛地转身，用尽全身力气，带着林凡朝着来时被光柱击穿的穹顶破口，冲天而起！
“想走？留下！”
“玄影-佛像”怒吼，无数条暗金色的锁链如同毒蛇般从虚空射出，缠绕而来，更有一股庞大的精神冲击直接轰向夜茉的识海！
夜茉咬破舌尖，剧痛让她保持清醒，毒眸中幽光燃烧到极致，在漫天锁链的缝隙中寻找着那唯一的生路。她的身形在空中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扭曲与折射，每一次都险象环生。
而被她毒芒包裹的林凡，那双眼中的数据流光始终未曾熄灭，反而在高速闪烁，不断计算、推演着最佳逃生路径，并通过微弱的灵魂联系，将一个个坐标、一个个角度，直接传入夜茉的心神。
“左偏三寸，俯冲……右旋七尺，有三条锁链交汇薄弱点……上方破口东南角，空间褶皱可利用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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