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路囚笼
邪眼暴君的巨爪落下时带起腥风,像铁钳般攥住叶凡的腰腹。鳞甲的倒刺深深扎进皮肉,叶凡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挤碎,断剑“哐当”落地,四肢瞬间失去力气,唯有脖颈还在奋力后仰,目光死死锁着被击飞的秦璐。
“噗——”
秦璐像片断线的粉蝶,重重撞在残破的箭楼上。木梁碎裂声中,她咳出的血染红了半边城砖,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蒙上了层死气,软倒在地时,发间的银簪滚落,在血水里转了半圈,停在叶凡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“秦璐!”叶凡的嘶吼卡在喉咙里,化作嗬嗬的血沫。邪眼暴君的巨爪越收越紧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肋骨断裂的脆响,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那抹蜷缩的粉影。青衫被血浸透成深褐,腰间那枚秦璐绣的平安符,此刻正被利爪碾成碎片。
城墙的另一端,地狱之眼的触须如毒蛇般缠上玉星儿的手腕。无数道红光射在她周身,圣典被钉在城砖上,书页簌簌作响,每一道红光都像烧红的烙铁,在她素白宫装留下焦黑的痕迹。她看着叶凡被攥在爪中,看着秦璐软倒在地,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,唯有眼角的泪被红光灼成白烟。
玉灵儿的火鞭早就被触须绞断,此刻正被三道触须死死捆在断墙的箭靶上。她疯了似的挣扎,红衣被撕裂数道口子,露出底下渗血的皮肉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邪眼暴君将叶凡举到眼前,血色独眼映着他濒死的脸,发出残忍的低笑。
“放开他!你这畜生!”玉灵儿的嗓子喊得嘶哑,声音却被魔兽的咆哮吞没。
剑锋的处境最是惨烈。地狱之眼的主触须缠着他的脖颈,倒刺刺破动脉,鲜血顺着触须倒流,滋养着那颗不断膨胀的肉瘤。他的断剑插在离脚边三寸的地方,指尖拼命前伸,指甲抠进砖缝里渗出血珠,却连剑穗都够不着。他能看到叶凡胸口剧烈起伏,能看到秦璐手指微微颤动——那是还活着的证明,却成了此刻最剜心的酷刑。
整个城墙仿佛成了座露天囚笼。邪眼暴君举着叶凡,像炫耀战利品般在原地踱步;地狱之眼的触须纵横交错,将幸存者们牢牢锁在各自的绝境;远处,心魔三人虽带重伤,却已缓过劲来,正用怨毒的目光舔舐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终局。
秦璐突然动了。她用手肘撑着地面,一寸寸朝着叶凡的方向挪,破碎的裙摆拖过血砖,留下蜿蜒的红痕。每挪一下,她都要咳出一口血,视线早已模糊,全凭那枚银簪的反光辨认方向。离叶凡还有丈许时,她看到邪眼暴君的利爪突然收紧,叶凡的身体猛地痉挛——
“不要——!”
秦璐不知哪来的力气,竟直挺挺扑了过去,张开双臂挡在叶凡身前。邪眼暴君的巨爪顿在半空,血色独眼盯着这只不知死活的“粉虫”,爪尖的涎水滴在她背上,蚀出几个冒烟的小洞。
叶凡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他看着秦璐单薄的背影,看着她后背渗出的血迅速染红粉衫,看着她明明在发抖,却依旧死死挡在自己身前——像当年在百花谷,她挡在被蜂巢围攻的自己身前一样,傻得让人心碎。
“滚开……”叶凡用气音说,血沫从嘴角涌出,“我让你滚开啊!”
秦璐没动,只是偏过头,用那只还能视物的眼睛望着他,嘴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笑。“叶师兄,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桃花酒……我酿好了……在谷里的……地窖里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邪眼暴君失去了耐心。巨爪猛地挥下,带起的劲风先一步掀飞了秦璐。这一次,她像片真正的落叶,轻飘飘坠向城墙下的兽群,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。
“不——!”
叶凡的嘶吼震裂了喉咙,鲜血喷溅在邪眼暴君的鳞甲上。他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,竟在巨爪中扭动起来,用牙齿死死咬住暴君的爪尖,血腥味与鳞甲的腥臊味灌满口腔。
地狱之眼的触须瞬间收紧,红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。玉星儿的圣典发出悲鸣般的嗡鸣,玉灵儿的哭喊撕心裂肺,剑锋的指甲生生抠断在砖缝里——
没有人能移动分毫。
绝望像城墙下的黑雾,瞬间吞噬了所有人。他们只能看着邪眼暴君将叶凡举向嘴边,看着他的青衫被獠牙撕开,看着那双眼曾映着桃花与剑光的眼睛,一点点失去神采。
城墙上的血迹还在蔓延,像无数条绝望的河流,汇聚向城墙边缘,最终坠入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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