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膳房堆积厨余的角落,气味堪比王魁形容的“陈年裹脚布发酵现场”。两人强忍作呕的冲动,小心翼翼地从垃圾堆后探出头。
外面是御膳房的粗加工区,此时正值午后备膳间歇,大部分厨役都在休息或清理,人声嘈杂,蒸汽弥漫,反而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掩护。
“现在咋办?总不能一直跟烂菜叶子待一块吧?”王魁捏着鼻子,声音闷得像破风箱。
苏瑶光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偌大的御膳房。这里人员复杂,是消息流通的地方,但同样眼线众多。必须找到一个既能打探消息又不引人注意的突破口。
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正蹲在角落偷偷啃鸡腿、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、面相机灵的小太监身上。那小太监一边啃,一边警惕地东张西望,显然是偷吃老手。
“就他了。”苏瑶光低声道。这种底层的小太监,往往知道不少宫廷隐秘,且容易被利益或威胁打动。
她给王魁使了个眼色。王魁会意,深吸一口气(然后被臭得直翻白眼),调整了一下表情,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架势,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。
“喂!那小崽子!胆子不小啊!敢偷吃御膳!”王魁压低声音,故作凶狠地拍了下小太监的后脑勺。
小太监吓得一哆嗦,鸡腿差点掉地上,回头看到是个面生的杂役(王魁脸上还抹着灰),先是心虚,随即梗着脖子低声道:“你…你谁啊!多管闲事!我…我可是张副总管的人!”
王魁嘿嘿一笑,凑近低语:“张副总管?巧了,我表叔的二姨夫的邻居就在张副总管手下当差。不过嘛…我今儿个不是为这鸡腿来的。”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意味深长,“哥问你点事,答好了,这鸡腿算哥请你的。答不好…”他捏了捏拳头,骨节咔吧作响。
小太监看着王魁那比自己壮硕几圈的身板,咽了口口水,怂了:“大…大哥您问…小的知无不言…”
“宫里最近怎么回事?守卫怎么这么严?听说…陛下龙体欠安?”王魁按照苏瑶光事先交代的问道。
小太监左右看看,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恐惧:“大哥您可别提了!吓死个人!前几夜宫里闹妖…啊不是,是出了大事!陛下在养心殿突然就晕过去了,醒来后就…就有点不清醒,整天说胡话,见谁都怕!现在养心殿被围得铁桶一般,除了首辅大人和指定的太医,谁都不让进!”
陛下真的出事了!苏瑶光的心揪紧了。
“首辅大人现在天天在养心殿伺候汤药,真是忠臣啊…”小太监下意识地拍了个马屁,随即又神秘兮兮地道,“不过…有晚上值夜的兄弟偷偷说,听见养心殿里有时候传出…传出不是陛下的声音,有点像…像念经,又有点像…野兽低吼…怪瘆人的!还说看到殿里有黑气…”
念经?野兽低吼?黑气?!
这绝不是正常现象!沈墨砚绝对在养心殿搞鬼!很可能就是在利用“龙渊”对皇帝弟弟做手脚!
“养心殿现在谁在把守?”王魁继续问。
“主要是御林军,领头的是个新来的统领,姓阎,凶得很!对了…”小太监似乎想起什么,“首辅大人还特意从宫外请了位‘高人’住在偏殿,说是为陛下祈福镇邪,但那高人整天蒙着脸,阴森森的,我们都不敢靠近…”
高人?蒙面?苏瑶光立刻想到了玄寂的同党!沈墨砚果然还有后手!
必须尽快进入养心殿!
“小哥,帮个忙。”王魁掏出一小块碎银子(苏瑶光给的),塞进小太监手里,“告诉我们,怎么才能混进养心殿附近,又不被那个阎统领发现?”
小太监看着银子,眼睛一亮,但随即又露出惧色:“大哥…这…这要掉脑袋的!养心殿现在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!”
“再加一倍。”王魁又摸出一块。
小太监纠结了半天,最终贪念战胜了恐惧,他凑到王魁耳边,用极低的声音说:“…其实…有一条老路,是以前…以前婉卿夫人还在时,有时会悄悄去探望先帝走的…从御膳房后面放杂物的库房有个暗门,通到一条废弃的暖道,那暖道…能通到养心殿后殿的茶房底下…不过那暗门几十年没开过了,不知道还能不能通…而且茶房现在肯定也有人守着…”
婉卿夫人!母亲曾经使用的密道!
苏瑶光心中狂喜!这真是绝处逢生!
她立刻示意王魁问清具体位置。
小太监拿了钱,仔细描述了库房位置和暗门的大致样子,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溜走了。
事不宜迟!两人立刻按照小太监的指引,避开人流,摸到了御膳房后身一个堆满破损桌椅和废旧灶具的破败库房。
库房灰尘蛛网遍布,显然废弃已久。在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,苏瑶光仔细摸索,果然找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缝隙。她尝试着按照母亲可能习惯的方式(结合玉佩的感应),用力按动几块看似松动的砖石。
咔嚓…
一声沉闷的响动,墙壁竟然缓缓向内旋转,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!一股陈腐但还算通畅的空气涌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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