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附在老头耳旁压低声音说道:“此人身体构造与常人无异,但经脉走向却与我等大相径庭,未能探出劲力行脉之法,所以不知修为境界……不过……她背后一道致命伤,自左肩直下右腰,三节脊骨生生斩断,心、肺尚未受创,但肝、脾、肾几近完全碎裂。不像寻常兵器所为,倒像是战戟劈砍所伤……伤口没有流血,心脏仍在跳动,呼吸并未受阻,重伤至此尚能不散气血,此人功力可见一斑。她身上再没有其他外伤,我已为她做了简单包扎,但是……但是,她已身怀六甲,如此重伤之下,恐怕撑不了太久,我们的药不能给外人用,还是尽快送到海城墨阁去吧,免得沾上麻烦,也算是仁至义尽。”
老头点点头,对阿生说,“快去把马套上,带上那个女人,咱们速去海城!”
……
海城,墨阁。
墨阁是千阳独有的建筑类型,为墨门开创者墨涛所发明,是墨门子弟学习和工作的综合场所。墨阁总高六层,第一层为堂室和客房,用于迎来送往;第二、三层为医馆,用于治病救人;第四、五层为学府,用于教书育人;第六层为居所,用于阁主与门生的日常起居。千阳的重点大城皆有墨阁存在,墨阁是千阳文士的象牙塔,是天下病患的庇护所。
墨官从皇城开元赶来海城,一路舟车劳顿,对于不会修炼的墨官来说,这一趟属实有些疲惫。正准备休息,就听见房门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,随即听见门口的侍卫轻声呵斥:“来者何人?速速止步!”
一个两鬓略显斑白的青年文士对着房门深作一揖,道:“学生李沐,请见墨师,有要事禀报。”
“进来吧。”一道温和磁性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来,房门外的两名侍卫默默向两边退过,露出房门。李沐朝两位侍卫拱了拱手,再次正了正衣衫,轻轻推门而入。
“李阁主匆匆而来,所为何事?”墨官已经从床榻起身,坐在了桌边,他揉了揉太阳穴,轻声问道。
看着墨官疲惫的神情,李沐心中甚是自责,但还是咬牙说道:“墨师一路舟车劳顿,正该好生休养,学生前来打扰,实属罪过。只是……刚才有几个渔民将一重伤女子送到墨阁,说是海上漂来的溺水之人,学生刚刚给她号了脉,依脉象来看……实乃垂死之兆,可其怀胎7月,胎儿……胎儿尚还存活,学生的医术实在难以为继!墨师曾教导学生医者仁心,对待病患应不厌其类,不吝其术!所以斗胆请墨师移步坐诊,看那对母子能否救治!”说完拱手弯腰,深深作揖。
“噢?”墨官瞬间抬头,双眼微微一眯,眼中精光一闪,随即起身道:“你速速带路!我随你去看看。”
墨官随李沐行至墨阁二楼仁治堂内一间病房门口,门口正有好几位医者在低声交谈,见到李沐二人,纷纷躬身行礼。墨官微微点头,口中轻言道:“辛苦了。”正欲抬步入内,忽又顿住脚步,转头对李沐说道:“我一人进去即可,你们就在这里等候,没有我的吩咐,不用进来。”说完径自走入房内。自墨官进去之后,李沐和那几位医者只能怀揣疑惑,在房间外静候。
随着焦急的等待,五六个时辰悄然过去,其间李沐多次欲出声询问,又怕惊扰到墨官施术救人,只能眼巴巴望着房门兴叹,在门口来回踱步。
现在已是月正当空,猩红的月光给墨阁镀上一层浓浓的血色,也让李沐的心头越来越紧。
突然,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,随即,推门声响起,墨官一脸疲态,怀抱一个婴儿走了出来。不知是不是李沐的错觉,走廊间的月色竟在那婴儿的啼哭声中淡了一瞬。
李沐与众医生争相上前接应,然而墨官抱着婴儿并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。李沐正要开口询问,墨官轻声说道:“她走了,择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了吧,这个孩子……我会带走。李阁主……你今年贵庚?升任海城墨阁阁主之位又有多久?”
李沐听到墨官询问,赶紧正色回答道,“学生今年三十有七,上任阁主赵怀恩是学生的授业恩师,2年前被……被小千界带走,之后便由我接任海城墨阁阁主之位。”
墨官听闻此言默默叹了一口气,接着问道:“十年间那些宗门在海城选走多少人,你可知道?”
李沐沉默了一阵,低声答道:“城主那里有详细记录,学生并不清楚具体数字,不过……墨阁每年至少有十数人被选走,最近几年那些宗门来得更频繁了,墨阁的弟子……这些年走得比较多。”
墨官点点头,若有所思地望着廊外的夜空,轻轻拍着怀中婴儿的背,再次对李沐问道:“李阁主,白家的武阁这些年也在广告天下,招收门人弟子,你觉得……他们可能争得过那些宗门吗?”
李沐抬眼看了看墨官的侧脸,有些不知所措,只能答道:“学生对武道一途不感兴趣,所以对武阁的事情并不关注。不过,这几年海城武阁的门人弟子也被宗门选走不少人,这我倒是时有听闻。”
墨官微微点头,嗯了一声,转头看着李沐说道:“李阁主,海城终归是偏居一隅,你宅心仁厚,聪颖好学,可愿随我一道回开元?”
李沐闻听此言一时错愕,愣了一会,猛然抬头,一脸不可置信,同时被巨大的惊喜冲击得浑浑噩噩,“啊!?哦!?可……可以吗?好好好!我马上跟您走!”
墨官展颜一笑,“不急于一时,待我在此讲学三日,顺便你也好好准备一番,三日后随我一道回开元。”
说完这句话,墨官不由轻轻转头,缓缓抬眼望向廊外北方的夜空,似有什么心事,静立不言。
李沐逐渐平复下激动的心情,看着墨官眼望北方的样子有些不解,心道北天的夜空似乎与往日并无二致,墨师看的是什么呢?是星象么?或者墨师不是夜观星象?是在看海城的北边?海城地处千阳最南边,海城北面那就是在看皇都了。墨师在看皇都开元城?是那女子和这婴儿让墨师想到家中的眷属了吗?或许……还是更北面的……丛云……?
哎呀,想这些做什么,三日之后我就要去开元了!能在墨师身边研学!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!墨师,您放心,我定然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!
李沐陶醉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中,他难以揣度墨官北望的用意,这世上又有谁能看透墨官的用意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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