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就是说,‘老师’不仅是一个腐败网络的保护伞,更是一个类似‘教父’的角色,培养和指挥着一批门生?”周正帆感到背脊发凉。
“恐怕是这样。”赵青接话,“而且从信件内容推断,这个‘师生网络’已经存在了至少十年。最早的一封信是2008年的,最晚的是去年的。十年时间,足够培养出一批在各个领域都有影响力的人。”
周正帆放下信,拿起那把黄铜钥匙。钥匙很旧,表面已经氧化发暗,但齿牙依然清晰。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数字“7”。
“这把钥匙是开什么的?”他问。
“还不知道。”王剑锋说,“钥匙上没有其他标记,我们查了常见的银行保险箱、保管箱的钥匙形制,都不匹配。可能是一个私人定制的保管装置。”
周正帆把钥匙放在手心,感受着它冰凉的质感。数字“7”……和信封编号“007”有没有关联?和代号“C07”呢?
“移动硬盘的破解有进展吗?”他问。
“有初步进展。”孙振涛示意技术员操作电脑,“第一个硬盘里主要是财务数据,第二个硬盘里有大量的通讯记录和监控资料。但第三个硬盘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第三个硬盘里有一个加密文件夹,标题是‘名册’。破解需要时间。”
技术员调出破解界面,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进度条:37%。旁边是不断滚动的破解代码。
“还需要多久?”周正帆问。
“如果顺利的话,天亮前能破解。”技术员回答,“但这个加密算法很复杂,是军用级别的。我们调动了省厅最强的技术力量。”
军用级别的加密……周正帆的心沉了沉。这个网络,到底渗透到了什么程度?
“孙书记,”他转向孙振涛,“我觉得我们需要调整调查方向。如果‘老师’真的存在,并且有这么多‘学生’,那我们的对手就不仅仅是吴家或者郑向东了。而是一个……一个体系。”
孙振涛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缓缓点头:“你说得对。但这也意味着,调查的难度和风险会成倍增加。正帆,你想清楚了吗?现在收手,你已经是功臣了。郑向东倒了,吴家垮了,事故调查有了交代,你完全可以体面地结束这个案子。”
这话很直接,也很现实。周正帆明白孙振涛的意思。官场上,见好就收是一种智慧。追查到底,往往意味着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。
但他想起了沈默被炸毁的汽车,想起了魏长明和云建国的非正常死亡,想起了金光化工爆炸中那十九个再也回不来的人。
“孙书记,”周正帆声音平静而坚定,“如果我现在收手,那些死去的人,就真的白死了。那些还在逍遥法外的‘学生’,会继续侵蚀我们的队伍,继续危害这个国家。我不想十年后回头看,后悔今天的退缩。”
孙振涛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良久,他拍了拍周正帆的肩膀:“好,既然你决定了,我就陪你走到底。不过从今天起,你的安保级别要提到最高。我会向省委申请,调派专业的警卫力量。”
“谢谢孙书记。”
“先别急着谢。”孙振涛苦笑,“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,可能是这辈子最难打的仗。赵青,你那边抓紧审讯郑向东和关鹏,重点突破‘老师’的身份。剑锋,你负责追查钥匙的下落和移动硬盘的破解。正帆,你回市政府稳住局面,同时……等省委的决定。”
“省委的决定?”周正帆问。
“郑向东被留置,市委书记位置空缺,省委会任命临时负责人。你是市长,又是主持市委工作的人选之一。”孙振涛看着他,“但我要提醒你,这个节骨眼上,接任市委书记未必是好事。可能会让你成为更多人的靶子。”
周正帆明白了。市委书记的位置,此刻就像一个烫手山芋。接,意味着要站在最前线,承受所有的压力和攻击。不接,可能错过重要的政治机遇。
“我服从组织安排。”他说。
离开招待所时,已是凌晨一点。坐进车里,周正帆没有立即让司机开车,而是看着窗外寂静的街道。路灯在夜色中孤独地亮着,偶尔有出租车驶过,留下短暂的光轨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是妻子林晓薇发来的信息:“女儿睡了,睡前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。老周,你自己注意身体,别太拼了。”
周正帆看着这行字,心里涌起一阵愧疚。他已经多久没好好陪过家人了?女儿十岁的生日,他因为开会错过了;结婚纪念日,他因为调查案忘了;就连周末陪女儿去动物园的承诺,也一拖再拖。
他回复:“快了,等这个案子结束,我一定好好陪你们。告诉女儿,爸爸爱她。”
发送完,他收起手机,对司机说:“回市政府。”
车子缓缓驶出招待所大院。周正帆靠在座椅上,闭上眼睛。脑海里却在飞速运转:金属箱里的东西、C07的身份、那把黄铜钥匙、“老师”和“学生”的网络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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