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夫人,”金万山端起灵茶,轻轻吹了口气,语气温和地开口,打破了沉默,“今日请夫人过来,没有别的意思。
只是近来听闻,百舸会的生意,似乎遇到了一些难处?
你我两家在苍梧城经营多年,虽偶有竞争,但终究是邻里。
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,夫人但说无妨,我隆昌号,定然不会坐视不理。”
苏晚眉心中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微微欠身:“多谢金会长挂怀。
百舸会近来确有些许波折,但尚能维持。
玄风虽在闭关,但会中尚有几位长老操持,不敢劳烦金会长费心。”
“诶,夫人此言差矣。”金万山放下茶盏,笑容依旧,“柳会长与我,也算旧识。
如今他身体有恙,我这做朋友的,怎能不闻不问?
况且,这商场如战场,瞬息万变。
有些难关,单靠硬撑,怕是过不去的。”
他话锋一转,似是无意般提及:“就比如,贵会掌控的那几条通往内陆的水路……如今货量似乎大不如前了?
维持那么大的船队和人手,开销可不小啊。
听说,连城东矿脉那批火纹钢的订单,也……唉,可惜了。”
苏晚眉袖中的手微微攥紧,对方这是赤裸裸地炫耀他们的打压成果。
她强压怒意,淡淡道:“生意起落,本是常事。
百舸会立足之本,在于信誉与渠道,些许挫折,还动摇不了根基。”
“根基?”这时,一旁的金不换忽然嗤笑一声,懒洋洋地开口,“苏姨,请恕小侄直言。
如今的百舸会,还有什么根基可言?
人心惶惶,客户流失,连最基本的货源都快保不住了。
再这么下去,恐怕……”
他拖长了音调,目光带着几分轻佻地扫过苏晚眉,最终落在虚无处,仿佛在欣赏对方强撑的狼狈:“恐怕,连这祖宅,将来能不能保住,都难说咯。”
苏晚眉脸色一白,胸口微微起伏,但依旧维持着仪态:“金少东家,百舸会的未来,不劳你费心。”
“苏姨这话就见外了。”金不换换上一副看似诚恳的表情,身体微微前倾,“其实,今日请苏姨过来,小侄是有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,想与苏姨商量。”
他看了一眼父亲,见金万山微微颔首,便继续道:“如今百舸会举步维艰,隆昌号如日中天。
再这样斗下去,对谁都没好处,尤其是对百舸会,更是灭顶之灾。
何必呢?”
他脸上露出一种自以为迷人的笑容:“小侄对清瑶妹妹的心意,想必苏姨也早有察觉。
清瑶妹妹才貌双全,是我苍梧城一等一的名媛。
若是……若是苏姨和柳会长愿意,将清瑶妹妹许配给我。
那从此以后,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还分什么彼此?”
金不换的声音带着诱惑:“届时,百舸会的困难,就是我隆昌号的困难。
那些被抢走的订单、客户,自然都能回来。
甚至,我可以向父亲建议,将两条利润最丰厚的商路,交给百舸会来打理。
有隆昌号做后盾,百舸会不仅能起死回生,甚至能更上一层楼!”
他最后图穷匕见,语气却故作轻松:“只要清瑶嫁过来,大家和和气气,自然就不会再有争斗了。
苏姨以为如何?这岂不是化解干戈,成就好事一桩?”
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下来,只剩下熏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。
金万山端着茶盏,垂眸不语,仿佛默许了几子的提议。
苏晚眉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,几乎要按捺不住。
她终于明白,隆昌号打的是什么主意!
他们不仅要吞并百舸会的产业,还想用这种联姻的方式,名正言顺地将其彻底消化,甚至连她女儿都想掌控在手!
她深吸一口气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用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。
她抬起头,目光直视金不换,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:
“金少东家的‘美意’,我心领了。”
“不过,小女的婚事,自有其父与她自己做主。”
“我百舸会纵有千难万难,也还没有到需要靠嫁女来换取喘息之地的地步。”
“至于两家是战是和……”苏晚眉站起身,挺直了脊梁,目光扫过金家父子,“我百舸会,接着便是。”
“告辞!”
说完,她不再看那两人脸色,转身,保持着最后的尊严与风度,一步步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议事厅。
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金不换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。
他冷哼一声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
金万山慢慢啜了口茶,眼中寒光一闪:“无妨。
既然她不肯体面,那我们就帮他们体面。
传令下去,加大对百舸会所有产业的打压力度。
尤其是他们的货运线……我要让他们一粒米,都运不出苍梧城!”
“是,父亲!”金不换躬身应道,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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