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半球的海域,并未因军团主力舰队势如破竹的南下而恢复平静,反而被一种新的、由人类自身点燃的躁动所笼罩。
在夏尔元帅坐镇的“联合屏障舰队”旗舰——“无尽”号航母的作战指挥中心内,气氛日益凝重。巨大的战术屏幕上,代表军团“联合决战舰队”的三个深蓝色箭头,正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向南疾驰,身后留下的是四个被彻底抹去的红色生物集群信号。辉煌的战绩如同强心剂,却也成了催化剂。
“元帅,德伦特兰第3巡洋舰分队再次提交出击申请,请求前出至C-7海域进行‘主动侦察’。”
“报告,青乾王国舰队指挥官询问,何时才能轮到他们‘为文明尽一份力’。”
“奥瑟兰精灵的‘星语者’号轻巡洋舰报告,其雷达在极限距离上捕捉到可疑接触,请求允许脱离编队进行确认。”
类似的报告,几乎每隔一小时就会涌向夏尔元帅的指挥台。各国舰队的请战书雪片般飞来,语气从最初的谨慎试探,逐渐变得急切,甚至带上了几分被压抑的狂热。
端坐于指挥席上的夏尔元帅,面容如同古井深水,唯有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眸深处,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忧虑。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片被称为“福尔曼海战”的战争——当年,年轻的克桑提尼亚王国同样组建了一支看似强大的联军,意图一举覆灭宿敌赫瑞帝国。然而,各国舰队心怀鬼胎,指挥不畅,在赫瑞海军精准的打击下损失惨重,华丽的联军几乎崩解。那场惨败的阴影,如同梦魇,至今仍萦绕在他的心头。最终,是付出了巨大代价,才请动了当时尚未有如今这般威势的军团前来稳定局面。
他绝不能容忍“联合屏障舰队”重蹈覆辙。
“驳回所有未经总部批准的出击申请。”夏尔元帅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重申舰队纪律:任何舰只,不得脱离与核心信息节点(即各导弹舰)的数据链连接,不得擅自前出至警戒线以外。违令者,军法处置!”
他的命令通过参谋们迅速传达下去,如同给躁动的炉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,暂时压制住了明火。各国舰队的指挥官们表面上偃旗息鼓,但私下的不满与焦躁却在迅速累积。
在德伦特兰的“蛮牛”号重巡洋舰(一艘老式炮舰)的军官休息室里,几名校级军官正围坐着,气氛热烈。
“要我说,军团的唐纳德能打出零损失,我们德伦特兰的好汉凭什么不行?”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灌了一口酒,声音洪亮,“看看咱们的‘斜坡’号(德伦特兰后期从军团的攻势级战列舰的出口型),406毫米的主炮!一炮下去,管它什么怪物,都得变成渣滓!老跟在那些细皮嫩肉的导弹舰屁股后面,算什么本事?”
旁边一位相对谨慎的军官提醒道:“可是,没有导弹舰提供目标,我们的巨炮打不到那么远……”
“远?”络腮胡军官不以为然地打断,“军团的情报不是说,那些怪物的主力攻击就是靠撞和那种射程不远的生物炮吗?等它们冲到我们射程内,一轮齐射就送它们上天!我们德伦特兰海军,以前就是靠巨炮和大舰在风浪里搏杀出来的!现在倒好,成了给那些只会按按钮的‘少爷兵’护航的保姆了!”
类似的对话,在青乾、曼因乃至北风王国的舰队中都以不同的形式上演变着。连日来,由克桑提尼亚、德伦特兰、奥瑟兰的导弹舰作为前哨和信息节点,他们这些传统炮舰舰队跟在后方,无数次在超视距距离上,眼睁睁看着远方天际或海平线尽头,被导弹精准地点亮、摧毁,自身却一炮未发。这种“旁观者”的角色,极大地刺激了这些以勇武和巨炮为荣的传统海军官兵的自尊心。
军团连续的胜利,在向他们证明敌人并非不可战胜的同时,也让他们产生了一种“我上我也行”的错觉。他们看到了怪物在导弹面前的脆弱,却选择性忽略了是导弹超远的射程和精准的制导,才使得这种脆弱得以显现。一种危险的“骄兵”情绪,如同瘟疫般在联合屏障舰队中蔓延。
然而,各国的政治压力并未因夏尔元帅的压制而减弱,反而通过各种外交渠道,持续不断地施加到克桑提尼亚帝国高层,最终传递到夏尔元帅这里。
一周后,面对几乎要沸腾的联军和来自国内及盟友越来越大的政治压力,夏尔元帅知道自己不能再强行压制下去了。否则,未战先乱,后果可能比一次战术失利更为严重。
他召开了一次联军高级指挥官会议。在会上,他面色凝重地环视着那些眼中燃烧着战意与渴望的各国将领。
“诸位的求战之心,我已深知。”夏尔元帅的声音沉稳,却带着一丝无奈,“持续的压制,并非怯战,而是为了联军的整体安危。福尔曼的教训,犹在眼前。”
他提到那场伤疤般的海战,让一些资历较老的将领神色微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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