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由于某些原因,她的愿望很难实现。”黄泉的嘴角似乎弯了一下,很浅:“不过我想办法带了一件衣裳给她。”
泷白站在稍远处,靠着栏杆,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。他听着黄泉的描述,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——不是匹诺康尼的,而是都市的。
那些在巢与郊区之间挣扎的人们,那些用一生换取短暂安稳的收尾人,那些在扭曲的秩序下逐渐“坏死”的灵魂。
系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,用更冰冷、更绝对的语言。但内核,似乎并无不同。
黄泉的声音继续响起:“这便是我这一路浅浅的见闻……曾有人这么对我说:匹诺康尼在很久以前并非如此,匹诺康尼也不应如此。”
“我一路走过盛会之星的现实和梦境,看着黑夜升起又落下,时光为人们停驻,而精神的富有和贫穷…也永远停留在各自的刻度。”
她转头看向瓦尔特:“所以我认为‘美梦’的崩溃是必然。”
瓦尔特沉默了很久。观景台下的欢笑声一阵阵涌上来,像是对这个结论的无声嘲讽。
“也许有办法改变这一切。”瓦尔特最终说。
“也许吧。”黄泉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的梦境:“但如果这正是人们所期望的世界——如果这正是生命选择沉睡的原因——我们还应令它做出改变吗?”
瓦尔特没有立刻回答。他摘下眼镜,用衣角擦了擦,重新戴上。
“…黄泉小姐,换我来为你分享一个故事吧。”
他开始讲述,声音沉稳而清晰,像在翻开一本厚重的历史书。他讲述故乡的那个男人,讲述“精神的亚当”,讲述那个用集体梦境支撑起的世界,以及那个世界最终的选择。
黄泉安静地听着,直到瓦尔特说到“他将因之融化,陨落大海,而在那之后…将有无数的人越过他的身躯,飞上更高的天际。”
“很符合无名客的「开拓」精神。”黄泉轻声说。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谢谢,瓦尔特先生。我知道你想确认什么。宇宙中有着无数相似却又相异的世界。在这些世界中,也有无数相似却又相异的人。”
“我也曾踏上旅途,在不同的世界邂逅容貌相似的‘故人’,目睹他们的命运行过似曾相识的轨迹。所以,我会告诉你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平静,平静得让人感到一丝寒意:
“尽管不完全相同,但你所描绘的这个故事…它和我的过往重叠在一起。而在那深不见底的梦中……”
“我结束了那个男人的生命,独自一人。”
瓦尔特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,但很快恢复了平静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:“…我很遗憾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黄泉摇头:“如果这能消解你的疑虑,我不介意。”
瓦尔特看着她,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:“但我仍想知道,在那「巡猎」的表象下,黄泉小姐,究竟是哪一种力量驱使着你独行至今。”
黄泉没有回答。她抬起头,望向梦境上空那些永恒悬浮的、虚假的星辰。
“瓦尔特先生,在回答这个问题前,我想先继续刚才的话题。”
她接着说:“我很喜欢你的比喻。诚然,鸟儿生来就会飞翔,但在遥远的曾经,它们的祖先也只得从地面仰望高天。”
“它们看见那遥远的,来自天外的光芒洞穿云翳,普照大地。于是一次又一次,一代又一代,鸟儿们展翅高翔,试图触碰天顶,只因太阳就在那里。”
她停了下来,转过头,紫色的眼眸直视着瓦尔特,也扫过了旁边沉默的泷白。她的问题很轻,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:
“那么,如果当最后的鸟儿终于飞上天际,却看见光芒的尽头并非太阳,而是漆黑的大日,吞噬一切的黑洞……”
“那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…才要向光而行?”
观景台上只剩下梦境远处飘来的音乐声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地站在瓦尔特身侧稍后位置的泷白,忽然开口了。他的声音不高,甚至有些平淡,却在寂静中清晰得像冰面开裂:
“那只鸟看到的黑洞……”
黄泉和瓦尔特同时看向他。泷白没有回避他们的目光,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,站姿随意,眼神却异常锐利。
“那是「虚无」吧。”
泷白继续说了下去:“你走过的路太长,长到记忆磨损,自我模糊。你拔刀不是为了战斗,而是为了找回「存在」。你曾对我说过你在梦境中寻找的不是遗产,是你自己——”
“我认为那是一个被「虚无」吞噬,却还在寻找意义的残影。”
他顿了顿,想起系统的冰冷理论,那些碎片在他脑海里碰撞,拼凑出某个答案的轮廓。
都市也笼罩在这样的黑洞下面吗?他们正因此无论怎么挣扎,都逃不出黑洞的引力。
“你问为什么还要向光而行。”泷白看向黄泉,笑了笑,声音有些颤抖:“因为对于坠入虚无的人来说,哪怕只是一点虚假的光,也比永恒的黑暗值得追逐。”
“有没有可能,有些鸟它们生来就看不见光?就连黑洞还是太阳也无法分清。就算去处是那黑洞,至少带给了它们片刻温暖与光。”
黄泉握着刀的手,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瓦尔特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。他看着泷白,又看向黄泉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他低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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