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傍晚,“媛配欢”超市早早关了门。大锤把自己反锁在后间,桌上摆着一瓶最烈的“蒙倒驴”,已经空了半瓶。他的脑子像一锅煮沸的粥,昨天阴阳镜中的景象和铁拐李的话语反复翻腾。
无数疑问啃噬着他:
“前世那个贾厚做生意缺德,跟我这辈子好面子有啥直接关系?不就是都好个‘门面’吗?”
“兰花上辈子是仙女,这辈子为啥要嫁给慕尘那窝囊废?然后又被三儿抢走?这不合理啊!”
“三儿上辈子恨死那个玄微子了,这辈子为啥还给罗清生孩子?罗清又为啥帮了我们又走了?”
“如果都是报应,那报应得也太……太具体了吧?连超市开不起来、孩子老生病都算上?”
他越想越糊涂,越想越觉得一股憋闷之气堵在胸口。什么因果轮回,什么前世今生,太玄乎了!可镜中景象又那么真实,由不得他不信。
“不行,我得问清楚!”大锤抓起剩下的半瓶“蒙倒驴”,仰起脖子,“咕咚咕咚”一口气全灌了下去。
烈酒像一条火龙,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,瞬间冲上头顶。世界开始旋转,货架扭曲,灯光模糊。他最后看到的,是酒瓶从手中滑落,在地上摔得粉碎。
……
再睁眼,又是那座古殿。檀香袅袅,月光透过高窗,在地上投出清冷的光斑。铁拐李就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,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手边还是那壶玉液琼浆。“老……老神仙……”大锤挣扎着坐起来,头痛欲裂,但意识却异常清醒,昨天的疑问迫不及待地冲口而出,“我还是不明白!您昨天给我看的,我还是……糊涂!”
铁拐李示意他稍安勿躁,倒了一杯清酿递过去:“酒能乱性,亦能通灵。你既以烈酒为引,再入此境,便是心有所惑。且慢慢问来。”
大锤接过杯子,却没喝,急着问道:
“第一,前世贾厚是奸商,我大锤这辈子就是好个面子,这两样有啥必然联系?不就是都好个‘表面光’吗?”
铁拐李抚须:“痴儿,你只见表象。贾厚重‘门面’,是为了遮掩内里的败德与伪劣,其核心是虚伪与贪婪,用光鲜外表谋取不义之财。你今生的‘好面子’,看似只是爱虚荣、怕丢人,但深究其里:你是否也曾为了面子,默许甚至纵容女儿的不端行为(当初三姐与慕尘之事)?是否为了维持‘家庭和睦’的表象,对内部的裂痕视而不见?是否在超市经营中,只顾招牌响亮、排场不小,却忽视了货真价实、诚信待客的根本?此乃习性延续。前世‘虚伪谋利’之习,烙印于魂,转世后化为‘重面子轻里子’之性。并非一模一样,而是同一劣根在不同时代、不同境遇下的表现形态。”
大锤愣住,想起自己曾对三姐的作为睁只眼闭只眼,想起超市刚开张时只顾吹嘘规模却疏于管理……脸上一阵燥热。
“第二,兰花上辈子是仙女,清清白白,这辈子为啥要嫁给慕尘这么个没用的?然后还被三儿抢走?这不是糟践好人吗?”
铁拐李叹道:“此问触及了缘与磨心。兰芷仙子前世赠符文远(慕尘前世),结下一丝善缘。此缘极微,本不足论婚嫁。然文远临终前,因守护那缕仙缘而生的最后一点善念与愧疚,与兰芷仙子的那点善缘感应,牵引至今生。”“兰花嫁给慕尘,是那段极微弱善缘在人间的显化,也是兰花(兰芷仙子)入世应劫、了却尘缘的一环。她需在俗世婚姻中,经历被辜负、被伤害,方能更透彻地领悟世间情爱之无常与人心之易变,从而完成某种心境淬炼。此为‘以劫炼心’。”
“至于被三姐(清慧转世)抢走,正是前世因果的强力反弹。清慧前世处心积虑想破坏文远与兰芷的微弱联系、夺取仙缘而未果,这份执念与业力带入今生,便表现为对兰花莫名的嫉恨与抢夺欲望。非是兰花该受此劫,而是三姐的业力必然要寻到这个出口。”
大锤听得目瞪口呆:“那……那兰花不就太冤了?”
“冤?”铁拐李摇头,“兰花生于此世,自有其使命与修行。此番经历,看似是苦,实则是帮她斩断最后一丝对世俗情缘的挂碍,成就其清白坚韧、不怨不尤的品格。你不见她始终坦荡,从未以恶制恶?这岂非正是仙根未泯的表现?她的福报,不在眼前得失,而在心性圆满与未来造化。”
“第三,最想不通!三儿上辈子恨那个玄微子(罗清前世)点破她、害她被罚,这辈子为啥还给罗清生孩子?罗清又为啥帮了我们又走了?这不自相矛盾吗?”
铁拐李神色严肃起来:“此乃孽缘纠缠与唯一救赎之机的结合,最为关键。”
“清慧前世对玄微子,是‘因畏生恨,因恨成执’。她恨玄微子看破她、阻她‘捷径’,更恨其代表了她无法企及却又隐隐向往的‘正道’。此执念深入魂魄。”
“转世为三姐后,这股执念在潜意识中化为两种矛盾的力量:一方面,她对罗清(玄微子转世)有种莫名的、扭曲的吸引与依赖(因其代表‘力量’与‘成功’);另一方面,一旦罗清的行为不符合她的功利期待(如不再无限给予、要求她走正道),那股怨恨与背叛欲便会爆发,与前世如出一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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