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空丝线触碰到古朴灯笼的刹那,世界的声音消失了。
不,声音还在——潮汐的轰鸣、魔物的嘶吼、法则崩裂的尖啸——但它们突然变得极其遥远,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、名为“时间”的毛玻璃。秦问天的感知被强行拖入一个狭窄的通道,通道尽头是那盏正在爆发出刺目白光的灯笼。
不,那不是白光。
是无数重叠的、正在燃烧的记忆灰烬。
斯库拉完全睁开的眼眸中,深渊在旋转。祂没有阻止秦问天的时空丝线,反而像是主动打开了某个阀门。那股冰冷诡异的微笑还挂在嘴角,但眼神深处,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……疲惫。
“要看,就看清楚。”祂的声音直接在秦问天的意识深处响起,不再是慵懒的哈欠,而是如同磨损了亿万年的齿轮在摩擦,“但记住,保险柜之所以上锁,是因为里面的东西……会咬人。”
话音落毕,记忆的洪流顺着时空丝线倒灌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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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问天“看”见了。
不是图像,不是声音,是更原始的感知洪流——
太初纪年,最后的黄昏。
天空不是天空,是无数破碎的法则乱流编织的尸布。大地不是大地,是神魔尸骸堆积成的腐烂平原。空气里弥漫的不是灵气,是权柄崩解后逸散的、足以毒杀不朽的“概念残渣”。
十二道身影立于破碎的世界中央。不,不止十二道——是二十四道,三十六道?不,数量在不断变化,因为每时每刻都有身影在黯淡、在崩解、在融入虚空。那是太初神眸的执掌者们,最初的、完整权柄的拥有者。
他们在对抗某种“东西”。
那不是魔王,不是外敌,甚至不是实体。
那是从世界最深处涌出的……虚无的饥饿。它没有形态,但它经过的地方,法则被“吃”掉,概念被“抹”去,存在本身被还原成最原始的“无”。它是世界的阴影,是太初权柄诞生时不可避免的伴生诅咒——对“存在”本身的绝对否定。
“必须……封印……”一道身影在燃烧,祂的权柄是“秩序”,但此刻祂的秩序正在崩溃,“将我们自身……连同这饥饿……一起……”
“不行!”另一道身影嘶吼,权柄是“混沌”,“那等于将世界的一半根基埋入定时毁灭!应该分流!引导!将饥饿拆解成可控的……”
争论在继续,但“虚无的饥饿”不会等待。
越来越多的太初神眸执掌者被“吞没”。不是死亡,是更可怕的“从未存在过”——他们的权柄、他们的记忆、他们存在过的一切痕迹,都在被抹除。幸存者惊恐地发现,连“悼念”他们的概念都在消失。
绝望笼罩。
就在这时,一道相对“弱小”的身影走了出来。
秦问天看不清祂的样貌,只能感知到祂的权柄波动——灵魂。不是后来分裂残缺的灵魂神眸,而是完整的、能够编织万物心念、贯通生死轮回、甚至短暂维系“存在印记”的太初灵魂权柄。
“拆解是对的。”灵魂的执掌者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但不能分流给世界。世界的‘容器’承受不住,只会被慢慢腐蚀。”
“那该如何?”
“造七个‘碗’。”
一片死寂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将‘虚无的饥饿’拆解成七种扭曲的‘欲望雏形’——对存在的贪婪占有(贪婪)、对消化的无尽渴求(暴食)、对拥有物的破坏冲动(暴怒)、对他者的病态嫉羡(嫉妒)、对欢愉的极端索求(色欲)、对自我地位的绝对执着(傲慢)……”灵魂执掌者顿了顿,“以及,承载这一切扭曲欲望后,必然产生的、对‘终结’与‘安宁’的终极惰性(懒惰)。”
“然后,将这七种‘欲望雏形’,封入七个最坚韧的‘容器’——也就是我们自己之中,最接近这些欲望本质的七位同胞。”
更深的死寂。这次带着战栗。
“你要我们……主动接纳‘饥饿’?成为怪物的温床?!”
“不是接纳,是‘消化’。”灵魂执掌者的声音开始颤抖,但依然坚定,“以我们的权柄为炉,以我们的意志为火,将这些扭曲欲望‘消化’成无害的‘规则侧面’。贪婪会成为‘价值汇聚’的法则,暴食会成为‘能量循环’的底层驱动,暴怒会成为‘毁灭与新生’的催化剂……最终,它们将成为世界规则的一部分,而非毁灭世界的毒瘤。”
“那承担容器的我们……会变成什么?”
“不知道。”灵魂执掌者坦然道,“可能会失去自我,可能会变成怪物,可能会在永恒的痛苦中燃烧。但这是唯一能让世界存活、让‘饥饿’被控制的方法。否则,所有一切,包括我们,都会被抹去,连‘曾经存在’的痕迹都不会留下。”
沉默。
漫长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终于,有身影站了出来。一道,两道……七道。
祂们没有言语,只是走向灵魂执掌者。其中一道身影,秦问天隐约感觉到——那权柄的余韵,与此刻天穹上那道慵懒的身影,有着细微的同源震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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