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寺院子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下去,夕阳像被人用手按了下去,从金黄慢慢褪成暗红,最后缩成天边一条细细的线。风从山门那边吹进来,穿过破败的厢房,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凉意。
村民们被集中在院子中央,三三两两地靠着墙坐着,有的抱着头,有的还在低声啜泣。几个年纪大的蹲在一旁抽烟,打火机“咔哒”一声亮起,又很快被风吹灭,火光映在他们苍白的脸上,显得格外疲惫和茫然。
小李站在院子门口,拿着对讲机来回踱步,时不时看一眼大殿的方向,眉头皱得紧紧的。
“赵队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,大概还得一个多小时。”小李走回来,压低声音对刘禹说,“他让我们先稳住现场,别轻举妄动,尤其别擅自下洞。”
“他说的倒是轻巧。”刘禹冷笑了一声,又很快收敛,“不过也确实不能贸然下去。”
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“尸”字戒指,戒指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黑雾翻腾,只是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灰黑色气纹,像干涸的墨迹。铜片被他放在一旁的石桌上,红光已经收敛了许多,只在边缘有一圈细细的光晕,偶尔轻轻一跳,像是在提醒他什么。
王道士走过来,手里端着一壶热水,几个破碗,他把碗放下,给刘禹和小李各倒了一碗:“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。刚才那一场,你们两个也不好受。”
刘禹接过碗,指尖碰到瓷碗,一股温热顺着掌心散开,驱散了一点寒意。他喝了一口,又把碗放下,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大殿后方。
“道长,你守寺这么多年,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地宫的事?”刘禹问。
王道士苦笑了一下,摇摇头:“清风寺本来就不大,前殿、后殿、两侧厢房,再加上后院一小块菜地,我闭着眼都能走完。以前也听说过什么‘寺下有井’、‘地宫里压着东西’之类的闲话,可那都是老一辈传下来的故事,谁当真啊?”
他顿了顿,又压低声音:“再说了,真要是有地宫,这种东西一般都在大殿下面,我这几十年,每天扫地、上香、修屋顶,哪儿都踩过,也没发现地板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洞?”小李插话,“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?”
“不是凭空。”刘禹放下碗,站起身,“我们去看看。”
他招呼了一声,让几个还能动弹的年轻村民帮忙照看其他人,又特意叮嘱:“不管听到什么声音,都不要靠近大殿后面,也不要一个人乱走。等749局的人来了,一切听他们安排。”
村民们连连点头,脸上带着明显的畏惧。刚才那一幕,他们虽然记忆模糊,但身体本能的恐惧还在。
刘禹、小李和王道士三人穿过大殿,来到后面的墙角。
残碑还立在那里,半截埋在土里,碑身裂纹纵横,像是被雷劈过。碑文上的字迹模糊不清,只有几处还能辨认出“镇”、“尸”、“不”、“出”等字眼,和石洼村残碑上的风格很像,只是笔画更粗,刻得更深。
残碑后面的洞口,比刚才看起来更大了一些,边缘的泥土有明显被撑开的痕迹,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往上顶过。洞口黑得发沉,手电光打下去,只能照亮周围一圈湿滑的石壁,再往下就是一片墨色,仿佛光也被吞掉了。
“刚才我没注意,现在看着……”小李皱着眉,“这洞口边缘,好像不是自然塌陷。”
“嗯。”刘禹蹲下身,用手摸了摸洞口边缘的泥土,指尖沾到一点潮湿的黑泥,还夹着几块细小的碎石,“泥土很新,是最近才被挖开的。但你看这儿——”
他指着洞口一侧,那里有一圈不太明显的石砌痕迹,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已经被泥土填满,若不是仔细看,根本发现不了。
“这下面,本来就有一个入口,只是被人用土和石头封死了。黑衣人来之前,应该就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结构,只是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动手。”刘禹说。
“合适的时机?”小李一愣,“你是说,血祭?”
“血祭只是一部分。”刘禹抬眼看着洞口,“聚阴玉佩、村民的阳气、清风寺本身的阴气,再加上这个被封印的地宫……这些东西加在一起,才够资格做‘唤醒’的仪式。”
他说到“唤醒”两个字的时候,铜片轻轻震了一下,红光一闪即逝。
王道士听得心里发毛,忍不住咽了口唾沫:“那……地宫里到底压着什么?不会真的是……尸王吧?”
“不会。”刘禹摇头,“千年尸王要是真在这儿,刚才黑衣人血祭的时候,它就该有反应了。石洼村阴坟那边,应该才是尸王真正的老巢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:“但这里,肯定跟尸王有关系,很可能是它当年布下的一处‘分坛’或者‘养尸地’。”
“养尸地……”王道士脸色更白了,“怪不得这几年,我总觉得寺里的阴气一年比一年重,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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