撤离的道路,比来时更加艰难。
古渊仿佛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巨兽,在“圣骸”意念被斩灭、祭坛彻底崩溃后,陷入了最后的、也是最狂暴的“回响”。空间的震颤非但没有平息,反而变得更加频繁剧烈,如同垂死前的抽搐。无数之前未曾显现的、更加隐蔽的空间裂缝悄然出现,如同黑暗中的獠牙,无声地吞噬着路径上的一切。从地裂深处喷涌出的污秽能量流变得更加浑浊、充满腐蚀性,夹杂着晶化的灵魂碎屑和难以名状的物质残渣,形成一道道致命的“毒雾”区。
头顶不断有巨大的金属构件或岩石剥离坠落,砸落在地面,引发二次崩塌和能量冲击。空气中弥漫的疯狂低语虽然失去了“圣骸”意志的直接驱动,变得混乱无序,但其对精神的侵蚀干扰并未完全消失,反而因为这种混乱而更加难以防备,如同无数只无形的蚊蚋在耳边嗡鸣,挑动着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疲惫。
林岩一行人相互搀扶,在废墟与绝境中艰难跋涉。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轻的伤势,灵力消耗殆尽,体力也接近极限。他们必须时刻紧绷神经,躲避落石,绕开突然出现的裂缝和能量乱流,还要抵抗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。
白清雪走在队伍最前方,以残存的剑心感知探路,尽管脸色苍白如纸,步伐却依旧稳定。洛桑喇嘛走在队尾,佛光早已黯淡,只能凭借多年苦修的禅定功夫,默诵心经,为众人驱散部分最直接的精神干扰,但每念一句,嘴角就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液。
铁雄和几名还能站立的星海卫战士护卫在两侧,搀扶着昏迷的队友和重伤员。文渊一边咬牙坚持,一边紧盯着手中不断跳动着危险信号的便携终端,试图在混乱的能量环境中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,汗水和血水混合着从他额头滑落。
林岩走在队伍中央,一手扶着气息微弱、依旧昏迷的阿弃(由一名星海卫战士背负),另一只手紧握着那枚紫黑色玉简,薪火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谨慎地探查着周围环境,同时也在缓慢地、一遍遍梳理着玉简中那些破碎的信息片段。
他心中疑窦丛生。“圣教”、“终末圣主”、“归墟之路”、“摇篮污秽”……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,勾勒出的图景远比单纯的邪教献祭或力量追求更加庞大、更加疯狂。他们似乎将整个修仙世界视为需要被“净化”的“污秽摇篮”,而“终末圣主”的降临则是某种“神圣”的使命。这与“圣骸”所代表的“终末”与“饥渴”特性隐隐相合,但似乎又多了某种扭曲的“目的性”和“组织性”。
还有那道被剑君斩断的“门扉”……“圣教”费尽心机想要打通它,仅仅是为了接引“圣骸”或“终末圣主”的力量吗?还是说,“门扉”背后,那条所谓的“归墟之路”,通向的是某个更加关键的地点或存在?
更让他在意的是玉简中提到的“圣使”。能被称为“圣使”,在“圣教”中的地位定然极高,甚至可能仅次于那虚无缥缈的“终末圣主”。这样一个存在,竟然会亲自关注阿弃这个“钥匙”的运送?阿弃身上,究竟还隐藏着什么?
思绪翻腾间,林岩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。不是来自外部的威胁预警,而是……仿佛有什么东西,在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,正冰冷地“注视”着他们。
他猛地停住脚步,猩白双瞳(虽已收敛,但感知犹在)瞬间扫视四周。废墟、乱石、飘荡的污秽能量、闪烁的空间裂痕……一切似乎都与之前无异。强殖单元的扫描和巢穴核心的感知延伸出去,也并未发现明显的生命体或异常能量聚集。
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,却如同跗骨之蛆,挥之不去。
“怎么了?”白清雪察觉到他动作的停顿,立刻警戒。
“有点不对劲。”林岩压低声音,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处被巨大金属板阴影笼罩的角落,“感觉……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们。”
此言一出,所有人都紧张起来,强打精神,各自握紧手中残存的武器或法宝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
寂静了片刻,除了古渊本身的“回响”声,并无异状。
“会不会是错觉?此地精神污染严重,感知出现偏差也是常事。”洛桑喇嘛喘息着说道,他消耗最大,此刻几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。
林岩眉头紧锁。他相信自己的直觉,尤其是在经历了“归墟形态”的融合蜕变后,他的感知,尤其是对“恶意”和“窥伺”的感知,变得更加敏锐。那种目光,冰冷、隐蔽、带着一种非人的审视感,绝非古渊混乱环境的自然产物。
“提高警惕,加快速度。”林岩没有坚持,但心中的警兆并未消失。他暗中将一丝薪火之力附在指尖,悄无声息地弹向刚才感应到异常的那个阴影角落。
薪火之力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,没入阴影,没有引发任何能量反应,仿佛泥牛入海。但就在火星消失的瞬间,林岩敏锐地捕捉到,那片阴影,极其细微地……“蠕动”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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