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殿的盘龙柱映着晨光,朱漆殿门敞开着,却挡不住殿外呼啸的寒风。朱子琪(朱由检)端坐龙椅,目光扫过阶下躬身肃立的阁部大臣——户部尚书毕自严、礼部尚书何如宠、兵部尚书梁廷栋、顺天府尹徐光启,还有新调任的三边总督杨鹤,每个人脸上都凝着与这寒冬相符的沉重。
“诸位大人皆是大明肱骨,是江山的脊梁,”朱子琪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殿内,每一个字都砸在众臣心上,“陕地大旱已三年,流民超两百万,李自成、张献忠裹挟十余万众,扰得开封、归德不得安宁;山东、直隶的白莲教、金禅教又借妖言煽惑,聚众闹事;关外后金虎视眈眈,去年更是绕过山海关,直逼京畿——这大明的江山,已是站在悬崖边上了。”
他顿了顿,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,目光落在杨鹤身上:“杨大人刚从陕西回来,流民之祸,你最清楚。先说眼下,如何能让那些啃树皮、易子而食的流民,不再跟着闯逆、张逆走?”
杨鹤上前一步,袍角扫过金砖,留下一道浅痕。他躬身回话时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:“陛下,陕西流民之苦,臣亲眼所见——渭水两岸的田地全裂着口子,草根挖尽了,树皮剥光了,孩童饿得只剩皮包骨。流民之所以跟着李自成,无非是‘有饭吃、能活命’。去年臣在延安府试过开粥棚,每日只供一餐,却能让上千流民不随乱军走。只是粥棚耗粮太快,延安府存粮仅够支撑十日,臣不得不停了……”
“停不得!”毕自严立刻接话,语气急切,“粥棚是稳住流民的第一道防线。臣以为,当从江南调粮——去年江南丰收,官仓存粮尚有三百万石,可从漕运调五十万石至陕西、河南,在流民聚集的延安、西安、开封设十处大粥棚,每棚每日供两餐,先把流民的命保住,他们才不会跟着乱军反。”
“毕大人所言有理,可漕运太慢了!”梁廷栋皱着眉反驳,“从江南到陕西,漕船走运河再转陆路,至少要两个月。眼下陕西流民每日都在增加,等粮到了,不知又有多少人被逼着投了闯逆。臣建议从京仓先调十万石粮,走陆路快马运去陕西,先解燃眉之急,江南的粮随后跟上——同时让三边军分出部分兵力,护送粮队,防止被流民或乱军劫走。”
何如宠却摇了摇头,提出了不同看法:“粥棚只能救一时,救不了一世。流民有了饭吃,可一旦粥棚断粮,他们还是会反。臣以为,当‘以地安流民’——河南、山东有不少荒地,或是被豪强侵占的无主之地,可下旨将这些土地分给流民,每户授田十亩,再给种子、农具,让他们开垦耕种。只要有了田,能自己种粮,流民自然不会再跟着乱军走。”
“何大人的法子好是好,可农具、种子从哪来?”毕自严面露难色,“太仓银刚凑够辽东军饷,若再买种子、造农具,又是一笔大开销。而且流民多是灾民,没力气开垦,就算分了田,也种不了粮啊。”
一直没说话的徐光启此时上前,手里捧着一卷图纸,躬身道:“陛下,臣有一策,可解‘没钱、没力’的难题。其一,农具不必全造新的——可让工部收集民间闲置的农具,由官府修补后分给流民,再让江南的木匠作坊赶制简易犁耙,官府按成本价收购,费用从市舶司关税里出,不占太仓银;其二,流民开垦可‘以工换粮’——官府组织流民开垦荒地,每日开垦一亩,便给半石粮,既让他们有饭吃,又能把荒地变成良田;其三,臣之前说的番薯、玉米,可先在陕西试种——这两种作物耐旱、易活,就算土地贫瘠,也能有收成,正好给流民当口粮。”
杨鹤眼睛一亮,连忙补充:“徐大人的法子可行!臣在陕西时,见过有些流民自己种过番薯,虽产量不高,却能果腹。若官府能给种子,再派农师教他们耕种,不出半年,流民就能有自己的收成。另外,对付白莲教那些‘邪妖’,也得用‘软法’——他们借教义煽惑,臣可请地方官府设‘讲经堂’,让儒士讲圣贤道理,拆穿他们的妖言,再给信教的村民分田、分粮,让他们知道跟着官府有活路,自然不会再信那些歪理。”
朱子琪听着众臣你一言、我一语,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。他拿起朱笔,在御案的纸上逐条记下:“粥棚、调粮、分田、以工换粮、推广番薯、拆穿妖言——诸位的法子,合在一起就是解流民之祸的良方。现在,朕来分派差事。”
他抬眼看向毕自严:“毕大人,你负责调粮——今日就下旨,从京仓调十万石粮,由兵部派五百骑兵护送,三日内启程去陕西;再从江南调五十万石粮,走漕运尽快北上,务必在一个月内到河南。另外,从市舶司拨五万两关税,给工部买种子、修农具。”
“臣遵旨!”毕自严躬身领命。
“梁大人,”朱子琪转向梁廷栋,“你负责护粮与弹压——除了护送京仓粮队,再从三边军调一万兵力,分驻陕西、河南的粥棚和垦荒区,防止乱军袭扰,也防止流民闹事。若遇到白莲教聚众,先晓以利害,若不听劝,再出兵镇压,切记不可滥杀无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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