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且宽心!”孙承宗笑着摆手,语气十分笃定,“臣早有准备——去年便派人去福建、广东寻访,找到了十多位曾为葡萄牙人修过火炮的工匠,连会操作火炮的炮手,也一并请了回来,如今都在京郊的作坊里等着。更要紧的是,臣托人从澳门购买了十门现成的红衣大炮,眼下正由漕运北上,不日就能抵达京城!”
“太好了!”崇祯闻言,忍不住激动地踱步,“有了关宁铁骑冲锋陷阵,再加上红衣大炮固守城池,攻有锐旅,守有重器,往后朕再也不用怕后金攻城了!”
孙承宗也点头称是,眼中满是期许。可就在这时,崇祯忽然停下脚步,神色变得严肃起来,沉声道:“恩师,朕有个想法——朕想重建神机营!”
孙承宗愣了一下,连忙问道:“陛下为何突然有此想法?神机营是前朝旧制,当年戚继光曾用它大败倭寇,后来因经费不足才逐渐荒废,重建起来并非易事。”
“恩师您听朕说。”崇祯走到案前,指着辽东地图道,“关宁锦防线绵延两百余里,我们一味防守,需要驻守大量兵力,军饷开支浩大,简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——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?再说这红衣大炮,威力虽大,却有个缺点:单门火炮每次发射后,都要花半柱香时间装填弹药,若只有一两门,作用有限;除非能有百门、千门依次排开,形成火力网,才能真正发挥作用,可短期内根本造不出这么多炮。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还有关宁铁骑,总数不过三万多人,对兵员素质要求极高——既要会骑马,又要会射箭,还得懂战法,补充起来十分困难,简直是死一个少一个。这三万人就算个个能以一当十,又能拼死多少敌人?长久下去,终究不是办法。”
说到这里,崇祯眼中闪过光芒:“但我大明的火器,本就比后金领先!您看那三眼铳、四眼铳,能连续释放弹药,形成密集火力,专门克制行动迅速的骑兵;还有戚大帅当年军中常用的虎蹲炮,轻便灵活,虽然射程不远,却能大仰角发射,适合山地作战,还能大量装备步兵。若是重建神机营,把这些火器整合起来,再配上新造的红衣大炮,便能形成‘步、骑、炮’协同作战的阵势,既能防守,又能主动出击,岂不比单纯依赖铁骑与火炮更稳妥?”
孙承宗听完,不由得对崇祯刮目相看——这位年轻帝王,竟能看透单纯依赖某支军队或某类武器的弊端,还能想到“协同作战”,实在难得。老臣沉吟片刻,忽然想起一事,连忙说道:“陛下所言极是!臣倒想起一种武器,名叫‘鲁密铳’,比三眼铳、四眼铳更厉害!”
“哦?鲁密铳?”崇祯连忙追问,眼中满是急切。
“正是!”孙承宗点头道,语气里带着对这种武器的推崇,“这鲁密铳约重七八斤,长六七尺,最精妙的是它的发火装置——龙头轨和机括都藏在铳床里,手指一捏,龙头就落在火门处点火,火燃尽后又能自行弹起,不用像寻常鸟铳那样手动拨弄,十分便捷。铳床的尾部还装了钢刀,若是敌人逼近,把铳倒转过来,就能当斩马刀用,近战也不吃亏。”
他又补充道:“放铳时,士兵只需左手托住铳身,右手扶住铳尾,捏动扳机即可,身手不用大幅度移动,稳定性极强。而且火门离瞄准的位置较远,发射时烟雾不会熏到眼睛,也不会惊动士兵,比日本的鸟铳优越太多。这铳用药四钱,铅弹三钱,射程比寻常鸟铳远三成,威力也更大!”
“此物现在何处?能否即刻调来装备军队?”崇祯急切地问道,恨不得立刻见到实物。
孙承宗却面露难色,缓缓摇头:“陛下,这鲁密铳是万历年间的赵士桢仿制的,臣也不知如今还有没有留存。赵士桢是个奇才,他从鲁密国使者朵思麻那里学来了火枪的构造与制作方法,又加以改进,造出了鲁密铳、西洋铳、掣电铳等十多种火绳枪,其中鲁密铳是最出色的——身管比普通鸟铳长,发火装置更精巧,还能近战当刀用,当年在军中极受推崇。”
“那这个赵士桢是何人?如今在何处任职?朕要召他来京,让他主持造铳!”崇祯又问,语气里满是期待。
孙承宗听到这话,脸上露出遗憾之色,声音也低沉了些:“陛下,赵士桢是万历朝的人,如今早已作古了。他虽有才华,却性子耿直,‘生平甚好口讦,与公卿亦抗不为礼’,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,后来竟精神失常,最终抑郁而终,实在可惜。”
崇祯闻言,不由得叹了口气,满心失落。可他转念一想,又不死心地问道:“恩师,赵士桢既是火器大家,想必写过关于武器发明的书,或是留下过图纸吧?若是能找到他的着作或图纸,朕便能让工匠照着仿制!”
“陛下说得是。”孙承宗眼前一亮,“赵士桢当年曾给万历皇帝进献过火器图纸与《神器谱》《续神器谱》等书,详细记载了鲁密铳等火器的制作方法。只是时隔多年,那些图纸与书籍是否还在宫中存档,臣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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