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宫的烛火映着窗棂上的缠枝莲纹,暖光将崇祯与周皇后的身影拉得悠长。崇祯听完周皇后的话,指尖轻轻摩挲着御案上的青白玉镇纸,目光落在案头堆叠的奏折上——最上面一本,正是孙承宗递上来的辽东军饷调度奏疏,字里行间满是对边防的忧心。
他沉默片刻,缓缓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庭院里积了半尺的白雪,语气里带着几分怅然:“朕并非不懂‘联姻固臣’的道理。当年太祖皇帝嫁公主与徐达之子,成祖皇帝与张玉结亲,都是为了拉拢勋贵、稳固朝局。可孙太傅不同,他是万历年间的进士,从翰林院编修做到兵部尚书,一生清介,最看重的便是‘君臣相知’的名节。朕若用婚事将他绑在身边,他嘴上不说,心里未必不会觉得朕是在猜忌他、防备他,反倒伤了这份君臣信任。”
周皇后跟着起身,走到他身侧,手中捧着一件素色貂裘,轻轻披在他肩上:“陛下顾虑的是君臣情谊,臣妾懂。可陛下有没有想过,如今的大明,早已不是太祖、成祖时的模样了?北边后金虎视眈眈,皇太极刚平定蒙古察哈尔部,下一步怕是要染指蓟辽;西边李自成、张献忠的流寇越闹越凶,河南、陕西已是赤地千里;朝堂上,温体仁与周延儒各拉派系,互相攻讦,连调运粮草都要争论半月——这样的局面,光靠‘信任’,能撑得住吗?”
她顿了顿,指尖轻轻点了点貂裘的毛领,语气愈发恳切:“孙太傅镇守辽东多年,关宁军的将领多是他的旧部,祖大寿、吴襄这些人,唯他马首是瞻;朝堂上,他德高望重,连礼部尚书林欲楫、户部尚书毕自严都愿听他调度。陛下若能与他结亲,不是用‘婚事’绑架他,而是给满朝文武一个信号——陛下与孙太傅休戚与共,谁也别想在中间挑拨离间,谁也别想借辽东之事做文章。到那时,孙太傅调军饷、整边防,便少了许多掣肘;陛下推行新政、整顿吏治,也多了个最可靠的后盾,这才是为大明稳固根基啊。”
崇祯转头看向周皇后,见她眼神明亮,语气里满是对江山的关切,心中微动。他想起上月孙承宗带病去蓟州巡查边防,七十多岁的人,冒着风雪走了二十多日,回来时咳得连路都走不稳,却还坚持着递上防务奏折;想起去年流寇逼近京畿,孙承宗主动请缨守通州,日夜登城巡查,硬是把流寇挡在了城外——这样的臣子,确实值得托付。
“可孙太傅的孙女才十二岁,朕的皇子也不过十岁,这般早的婚事,会不会太委屈了孩子们?”崇祯仍有顾虑,他虽为君主,却也不愿用孩子的终身幸福做政治筹码。
周皇后轻轻笑了笑,伸手拂去他肩头的一片落雪:“陛下放心,臣妾早已让尚宫局去打听了,孙太傅的孙女知书达理,性子温婉,与三皇子的活泼正好互补。臣妾想着,先定下婚约,待孩子们长大些,若彼此合得来,再行大婚;若是合不来,届时陛下再以‘皇子体弱,需静养’为由解除婚约,也不会伤了两家和气。眼下最重要的,是让孙太傅知道,陛下愿与他‘亲如一家’,让他放下顾虑,全心全力辅佐陛下。”
她走到御案前,拿起孙承宗的奏折,递到崇祯手中:“陛下您看,孙太傅在奏折里说,关宁军的冬衣还缺三成,请求陛下从内帑调拨。可内帑的银子,上月刚给陕西拨了赈灾款,如今已是捉襟见肘。若陛下与孙太傅结亲,他定会主动协调户部、工部,从地方藩库调拨物资,绝不会让陛下为难。这便是‘绑在一起’的好处——他不再是‘臣子’,而是‘自家人’,会替陛下着想,替大明着想。”
崇祯接过奏折,指尖划过“冬衣短缺”四个字,心中一阵酸楚。他想起去年冬天,有士兵冻毙在山海关城头,孙承宗抱着士兵的尸体,在雪地里哭了许久——那场景,他至今难忘。若是能让孙太傅没有顾虑地办事,或许,辽东的局势真能有所转机。
“你说得有道理。”崇祯终于松了口,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,“只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,需先让钦天监选个吉日,再派内侍去孙府传旨,就说朕‘念及孙太傅劳苦,欲与太傅结亲,共辅大明’,看看孙太傅的意思。若他愿意,再议婚约细节;若他不愿,朕也绝不勉强。”
周皇后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欣喜,连忙屈膝行礼:“陛下英明!臣妾这就去安排钦天监选日子,定不让陛下失望。”
崇祯看着她忙碌的身影,心中渐渐安定下来。他走到御案前,提笔在孙承宗的奏折上批复:“冬衣一事,着户部、工部与孙太傅协同办理,务必于腊月前送至山海关,不得延误。”写完后,他放下笔,再次望向窗外的雪景——雪还在下,却仿佛没那么冷了。他知道,这场婚事,或许真能成为中兴大明的第一步,而他与孙承宗的君臣情谊,也会在这场“绑定”中,愈发牢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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