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游骑营的三千骑兵,此刻正趁着延绥骑兵混乱的间隙,朝着明军的后方绕去。他们的目标是神机营——那些拿着火铳的士兵,是明军最主要的火力来源,只要冲散了神机营,明军的防线就会彻底崩溃。骑兵们的马蹄踏在泥泞里,溅起的泥浆像雨点一样落在身上,他们却毫不在意,手里的环首刀被握得发烫,牛角弓斜背在身后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神机营的火铳手们,此刻还在忙着装填弹药。火铳装填本就繁琐,要先清理枪管里的火药残渣,再倒入定量的火药,接着装入铅弹,最后用通条压实药引——一套流程下来,至少要半分钟。他们刚打完一轮齐射,还没来得及装填上第二发,就听到了马蹄声。为首的火铳手是个叫李三的文书,原本在府衙里抄录公文,上个月才被编入神机营。他看到大顺军骑兵冲过来的瞬间,手都抖了,手里的通条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。他想弯腰去捡,却被一个骑兵一脚踹在胸口,整个人摔在泥里,还没等他爬起来,环首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有的火铳手反应快,举起没装填好的火铳,想要吓唬对方,却被骑兵用马刀挑飞了武器——马刀划过火铳的枪管,发出“滋啦”的金属摩擦声,火铳直接飞出去老远,落在泥里成了废铁。骑兵们冲进神机营的阵中,像虎入羊群,环首刀挥舞着,每一刀下去,都有一个明军士兵倒下。有的士兵想要逃跑,却被马蹄追上,重重踏在脚下,泥水混着鲜血从马蹄下挤出,发出“咕叽咕叽”的声响,听得人头皮发麻。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原本整齐的神机营阵列,就成了一片混乱的屠宰场。
孙传庭坐在中军的枣红马上,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。他身上的玄色棉甲,此刻已经被雪水和泥浆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,甲片上的铜钉在风雪中泛着冷光,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慌乱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李自成的反应会这么快——明明前一刻,他还觉得自己的车阵固若金汤,可转眼间,那道缺口就像一张巨口,吞掉了他的士兵。更让他心惊的是,大顺军的虎蹲炮竟然能精准命中车营——那些炮是李自成从明军手里缴获的,他原以为对方不会用,可刚才的炮击,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样子。
“传我命令!中军预备队,上!堵住缺口!”孙传庭的声音有些发颤,却依旧带着几分文官的威严。他知道,那道缺口要是堵不住,整个防线就会彻底崩溃,到时候,延安城就完了。
可就在预备队刚要移动的时候,一阵马蹄声突然从身后传来——那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尖刀,瞬间刺进了孙传庭的心里。他猛地回头,只见一百多个穿着灰布衫的士兵,正骑着马,朝着中军冲来。他们手里拿着短弩,箭头上泛着幽绿的光,显然是涂了毒药。孙传庭的心脏猛地一沉——他认出了,那是李自成的“侦哨”!这些人竟然绕到了中军的后方,目标直指他的指挥核心!
“保护孙大人!”亲兵们嘶吼着围了上来,他们手里拿着长刀,挡在孙传庭的马前。侦哨们却丝毫没有退缩,他们从马背上跳下来,手里的短弩“咻咻”地发射,箭矢像飞蝗一样飞向亲兵。一个亲兵刚想举刀格挡,就被一支箭矢射中了喉咙,他捂着脖子,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,倒在泥里抽搐了几下,就没了动静。
孙传庭勒转马头,想要后退,却看到远处的卧虎坡上,李自成的帅旗正在向中军靠近。那面缠着红布的旗帜,在风雪中格外刺眼,像一团燃烧的火焰,正朝着他扑来。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马鞭,马鞭柄上刻着“守土安民”四个字——那是他上任时,亲手刻上去的。当时他还在心里发誓,要守住陕西,守住延安,让百姓们能活下去。可此刻,这四个字却像针一样,狠狠扎在他的心上。他苦心经营了半年的防御,他从延绥镇调来的边军,他挪用府库银两赶制的偏厢车,正在被李自成一点点撕碎。
风更紧了,雪更大了,雨水打在士兵的脸上,混着鲜血和泥浆,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。延安城外的黄土塬上,两军的士兵还在厮杀——柳木盾与马刀的碰撞声、虎蹲炮与佛郎机炮的轰鸣声、士兵的嘶吼声、惨叫声,交织在一起,汇成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。
李自成站在卧虎坡上,手里的佩剑还在滴着血。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军中军,看着那些慌乱逃窜的明军士兵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他知道,这场仗,他赢定了。
而城头上的“孙”字帅旗,此刻在风雪中摇摇晃晃,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威严。它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鹰隼,随时可能从箭楼上坠落,连同孙传庭“守土安民”的誓言,一起被淹没在这片泥泞的黄土里。风雪还在继续,仿佛要将这场血战的痕迹,彻底掩埋在延安城外的黄土塬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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