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当延安城外的黄土塬被鲜血、泥浆与风雪搅成一片混沌,大顺军死士营刚用柳木盾撞开明军车阵缺口,游骑营的环首刀在神机营后方劈出漫天血花之际,一阵震地的马蹄声突然从西北方向滚来——那声音绝非寻常骑兵的杂乱蹄音,更像千万斤玄铁重锤反复砸击冻土,每一次落地都震得脚下泥浆微微颤动,连空中翻飞的雪片都似被这股气势掀得倒卷,硬生生在风雪中劈出一条通路。
李自成眯起眼,抬手抹去睫毛上的雪粒,猩红头巾下的额头青筋微微跳动。顺着声音望去,土塬尽头的天际线上,一道玄色洪流正以碾压之势奔来。为首的骑兵浑身裹着冷锻玄甲,甲片接缝处用铜钉牢牢固定,在昏沉天色里泛着暗哑的金属光,连战马都披着镶铁马铠,只露出四只裹着防滑毛毡的蹄子,在雪地里翻飞间溅起灰褐色的泥浆。最醒目的是那面蓝底金字的“洪”字帅旗,旗角被北风扯得笔直,金线绣成的“洪”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,旗下勒马而立的老将,正是刚从三边重镇星夜驰援的洪承畴——他玄色披风上积着薄雪,腰间指挥刀的刀柄用鲨鱼皮缠就,即便隔着百丈距离,也能感受到他眼底的冷厉。
“是关宁铁骑的玄甲骑!”卧虎坡上的牛金星突然失声惊呼,手里的桑皮纸城防图“啪”地摔在泥泞里,指尖因恐惧而微微发颤。他早年在辽东督师帐下做过幕僚,对这支部队的威名早有耳闻:玄甲骑是洪承畴从关宁铁骑中亲手遴选的精锐,每一名士兵都要经过三年骑战打磨,光是马背劈刺就要练足千次;他们的马刀用西域精铁经十二次锻打而成,刀刃淬过寒铁,能一刀劈开三层牛皮甲;连战马都是从蒙古草原挑选的三岁口良驹,耐力与冲劲远超中原耕马,即便在深雪冻土上也能日行三百里。
话音未落,玄甲骑已如潮水般冲到战场边缘。洪承畴抬手拔出指挥刀,刀身映着雪光划出一道冷弧,刀刃上还残留着前几战的血渍,在风雪中凝成暗红冰碴。“玄甲骑!随我冲阵!”他的声音不高,却穿透了战场的喧嚣,“破敌者,赏银百两,升千户!后退者,军法处置!”
“杀!”三千玄甲骑齐声嘶吼,声浪震得周围的老槐树抖落枝头积雪。他们没有丝毫犹豫,瞬间结成紧密的楔形阵——这种阵法最擅破阵,前排骑兵用马铠撞开防线,后排骑兵则挥刀收割,像一把锋利的玄铁锥子,直刺大顺军最薄弱的侧翼:死士营与游骑营的衔接处。
冲在最前的是玄甲骑统领赵率教,此人曾在宁远城下与后金骑兵死战三昼夜,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,是当年被后金贝勒阿济格所伤。此刻他伏在马背上,玄甲护肩狠狠撞开迎面冲来的大顺军士兵,那士兵连人带盾被撞飞出去,柳木盾“咔嚓”一声断成两截。赵率教手中马刀横扫,寒光闪过,两名举盾的死士营士兵已连人带盾被劈成两半,鲜血喷在玄甲上,瞬间被风雪冻成暗红色冰壳,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,马刀再次扬起,又将一个试图用木矛刺马的小兵挑飞——那小兵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弧,重重砸在十步外的泥坑里,四肢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,泥浆很快漫过他的脸。
玄甲骑的冲锋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。前排骑兵的马铠撞在大顺军的柳木盾上,发出“铛铛”的脆响,不少盾牌直接被撞裂;后排骑兵的马刀则如秋风扫落叶般,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起一片血花。马刀劈砍肉体的“噗嗤”声、玄甲碰撞的金属声、大顺军士兵的惨叫,在战场西侧汇成一片惨烈的交响。有个死士营士兵抱着自制的炸药包,想要冲去炸玄甲骑的中军——那炸药包是用硝石、硫磺混着碎铁片制成的,用麻绳捆在胸前。他刚跑出两步,三支玄甲骑的骑弩便同时射中他的胸膛,倒钩箭穿透粗麻布衫,将他死死钉在地上。炸药包滚落在旁,被一名玄甲骑的马蹄一脚踩爆,只溅起一团小小的泥浆,连对方的马铠都没伤到分毫。
原本在车阵缺口处杀得兴起的刘芳亮,见侧翼被冲乱,立刻提刀想要回援。他刚调转马头,两名玄甲骑已如饿狼般盯上了他。左边的玄甲骑突然加速,马铠护腿狠狠撞在刘芳亮的战马侧腹——那匹从明军手里缴获的黄骠马吃痛嘶鸣,前蹄猛地扬起,险些将刘芳亮掀下马背。右边的玄甲骑抓住机会,马刀直刺他的胸膛,刘芳亮急中生智,猛地俯身抓住马镫,才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,可背后的粗麻布衫还是被刀风划开一道尺长的口子,寒风灌进去,冻得他脊背发麻,伤口处的血瞬间就凝了痂。
玄甲骑的冲阵就像一把锋利的玄铁刀,硬生生在大顺军阵列里撕开一道两丈宽的口子。他们不与大顺军士兵缠斗,只朝着卧虎坡上的中军猛冲——洪承畴很清楚,只要击溃李自成的中军指挥层,这场仗就还有逆转的可能。有一队玄甲骑绕到游骑营后方,正好撞见正在追杀神机营士兵的大顺军骑兵。那些大顺军骑兵的战马多是耕马,哪里经得起玄甲骑的冲击?玄甲骑士兵根本不废话,马刀直接朝着对方的马腿砍去,“噗嗤”一声,耕马腿骨断裂,马背上的大顺军士兵摔在泥里,还没来得及爬起来,就被玄甲骑的马蹄踏碎了胸膛,泥水混着鲜血从马蹄下挤出,发出“咕叽咕叽”的令人牙酸的声响,连雪片落在上面都被染成了红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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