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平身吧。”崇祯帝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,带着一丝复杂,“杨廷麟,你在狱中,可知外面之事?”
“罪臣略知一二,闻陛下派罗硕大人赴盛京议和,只是……”杨廷麟抬头,目光灼灼,“只是皇太极狼子野心,恐非真心议和,而是借机拖延,伺机而动。”
“你说的,与朕所想,不谋而合。”崇祯帝点点头,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,“朕此次召你,便是要派你前往盛京,接替罗硕,主持和谈。”他将案上的圣旨推到杨廷麟面前,“这是朕给你的旨意,也是给你的底线——你且看好,哪些能让,哪些不能让。”
杨廷麟接过圣旨,仔细阅读,越看越是心潮澎湃。陛下的四条底线,条条切中要害,正是他心中所想。他抬起头,语气铿锵:“陛下放心,臣此次前往盛京,定不辱使命!凡涉及大明尊严、国土完整之事,臣半步不让!哪怕和谈破裂,臣也绝不会拿大明的利益做交易!”
“好!”崇祯帝猛地一拍御案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“朕要的,就是你这句话!”他起身走下御座,走到杨廷麟面前,亲手将一枚印信交到他手中——那是礼部员外郎的印信,也是此次和谈的全权代表印信,“此去盛京,路途遥远,凶险难测。皇太极若以利诱你,你当如何?”
“臣心如磐石,不为所动!”
“若以死相逼呢?”
“臣愿以死明志,绝不辱没大明气节!”杨廷麟双手握拳,目光坚定如铁。
崇祯帝望着他,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下。他拍了拍杨廷麟的肩膀:“朕信你。你此去,不仅要谈和,更要摸清后金的虚实——他们的兵力、粮草、动向,但凡有有用的信息,都要设法传回来。朕已命人备好车马、随从,你今日便启程,不得延误。”
“臣遵旨!”杨廷麟再次躬身,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。
走出乾清宫,阳光正好。杨廷麟握着手中的印信,只觉得沉甸甸的——这不仅是一枚印信,更是大明的安危,是陛下的信任。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殿,心中暗下决心:此番盛京之行,哪怕粉身碎骨,也要守住大明的底线,绝不让皇太极的阴谋得逞。
……
三日后,北京城外的卢沟桥。
杨廷麟身着青色官袍,头戴乌纱帽,站在马车旁,与前来送行的温体仁告别。他的身后,是十余名随从,车上载着大明的国书、礼品(非赔款,仅为礼节性馈赠),还有用于记录谈判的文房四宝。
“杨大人,此去盛京,步步惊心。”温体仁握着他的手,低声道,“陛下虽有严令,但谈判桌上,也需审时度势。若皇太极真的咄咄逼人,可适当周旋,不必一味强硬,以免伤及自身。”
杨廷麟摇摇头,语气坚定:“温大人放心,臣明白‘周旋’二字,却也明白‘底线’二字。陛下的四条指令,臣已牢记于心——释放使者、后金称臣、归还领土、拒绝赔款,这四条,一条都不能松。若是皇太极不答应,和谈便罢,臣宁死,也不会签辱国之约!”
他转身登上马车,撩开车帘,目光望向远方的天际——盛京的方向,乌云密布,似有风暴将至。可杨廷麟的眼中,却没有丝毫畏惧,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。
“启程!”
随着一声令下,马车缓缓驶动,朝着关外的方向而去。车轮碾过石板路,发出“轱辘轱辘”的声响,像是在为这场凶险的谈判,奏响序曲。
杨廷麟坐在车内,打开陛下亲赐的圣旨,再次仔细阅读。每一条底线,都像是一道防线,横亘在他心中。他知道,此次谈判,不仅是口舌之争,更是大明与后金的国力较量——皇太极想借和谈逼大明让步,而他,要做那个挡在底线前的人,哪怕以卵击石,也要溅起一片水花。
车行至山海关,守将赵率教亲自前来迎接。得知杨廷麟要赴盛京议和,赵率教忧心忡忡:“杨大人,后金狼子野心,此番前去,恐是龙潭虎穴。末将愿派一队骑兵护送您至盛京边界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杨廷麟摆摆手,“此番议和,讲究的是‘诚意’二字,带太多兵马,反而会让皇太极起疑。赵将军只需守好山海关,确保粮道畅通,便是对臣最大的支持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另外,若臣在盛京久无消息,或是传来和谈破裂的消息,将军需即刻加强防备——皇太极极有可能借机出兵,偷袭我辽东防线。”
赵率教躬身应道:“末将明白,定不负杨大人所托!”
离开山海关,马车驶入辽东大地。与关内不同,关内高产粮推广,百姓已有余粮。可这关外,沿途,到处是战火留下的痕迹——残破的村庄,倒塌的城墙,荒芜的田野。偶尔能看到逃难的百姓,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。杨廷麟撩开车帘,望着这一切,心中更是沉重:若和谈不成,战火再起,辽东的百姓,又要遭受多少苦难?可若是为了一时的和平,放弃了底线,大明的江山,又能支撑多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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