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眼神变得狠厉：“我要亲自率军，去卫辉！我要让高迎祥知道，谁才是真正的闯王！我要让那些背叛我的人，付出代价！”
半个时辰后，洛阳府衙的大殿里，挤满了将领。这些人都是李自成的嫡系，有的跟着他从陕北出来，有的是后来投靠的，但此刻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——卫辉失守、后金失利的消息，他们早就听说了。
李自成坐在主位上，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，目光扫过众人：“诸位兄弟，卫辉丢了，刘宗敏降了，鞑子的粮仓被烧了。现在，外面到处都在说，我李自成是汉人的叛徒，说高迎祥才是真英雄。你们信吗？”
殿内鸦雀无声。过了片刻，一个满脸横肉的将领站起来，瓮声瓮气地说：“将军，俺不信！高迎祥就是个伪君子！俺跟着将军杀贪官、抢粮仓，从来没见过将军勾连鞑子！俺愿跟着将军，去卫辉杀了高迎祥和刘宗敏，替弟兄们报仇！”
“说得好！”李自成拍案而起，“俺李自成从来没忘本！俺勾连后金，是为了借他们的兵，灭了明朝，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！等俺当了皇帝，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鞑子，把他们赶出中原！现在，高迎祥挡了咱们的路，咱们就得灭了他！”
他指着殿外：“府库里的存粮，已经分给弟兄们了！明日一早，咱们就出兵卫辉！谁要是敢临阵脱逃，或是私通高迎祥，别怪俺李自成心狠手辣！”
将领们纷纷抱拳：“愿随将军出征！”
可李自成看得出来，他们中间，有人眼神闪烁，明显是底气不足。他心里冷笑——这些人，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，若这次打输了，怕是一个个都会掉头去投靠高迎祥。
散会后，李自成独自留在大殿里。烛火渐渐暗了下来，他走到窗边，望着外面的月亮——月亮被乌云遮住，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，像他此刻的处境。
“高迎祥，咱们走着瞧。”他低声说，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芒，“这天下，只能是我的。谁也抢不走！”
次日一早，洛阳城外，李自成率领着一万五千人的队伍，浩浩荡荡地向卫辉进发。队伍里插着“李”字旗，却显得有些稀疏——不少兵士借口生病，留在了开封；还有些人，在队伍出发前，偷偷跑了。
走在队伍最前面，李自成望着远处的官道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想起三年前，他和高迎祥一起，带着几千人的队伍，从陕北打到河南，那时虽然艰苦，却充满了希望。可现在，他有了更多的兵，更多的粮，却觉得越来越孤独，越来越迷茫。
“将军，前面有斥候来报，说卫辉方向，高迎祥的义军已经有了动静，似乎是在备战。”亲兵来报。
李自成点头：“知道了。传令下去，加快行军速度，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卫辉城下！”
可他心里清楚，这场仗，不好打。高迎祥有洪承畴帮忙，有李定国、周遇吉、刘宗敏这些猛将，还有百姓的支持；而他，只有一群士气低落的兵士，和一个摇摇欲坠的“中原之主”的梦。
队伍继续前进，“李”字旗在风里飘着，却没了往日的威风。远处，卫辉的方向，隐约传来了“杀鞑子、保江山”的呐喊声，那声音越来越近，像一把锤子，狠狠砸在李自成的心上。
他突然想起那个后金使者说的话：“将军，大金与将军，是唇亡齿寒的关系。若将军输了，大金也不会好过。”
是啊，唇亡齿寒。他现在，就像站在悬崖边上，往前是高迎祥的刀，往后是后金的狼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勒住马，转头对身后的将领们喊道：“弟兄们，卫辉就在前面！打赢了，咱们就有好日子过！打输了，咱们就都成了汉人的叛徒！所以，这仗，咱们必须赢！”
将领们齐声应和，声音却显得有些无力。李自成望着他们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寒意——他不知道，这场仗打完，他身边还能剩下多少人；他更不知道，自己这条“逐鹿天下”的路，到底能走多远。
而此刻的卫辉府内，高迎祥正站在城头，望着远处尘土飞扬的方向。洪承畴走到他身边，笑着说：“李自成果然来了。看来，他是被逼急了。”
高迎祥点头，手里的闯王令在阳光下闪着光：“他来也好。咱们正好趁这个机会，彻底打垮他，让河南境内的义军，都知道谁才是真正抗金的人。”
他转头对李定国、周遇吉、刘宗敏道：“传令下去，全军备战！李自成的队伍士气低落，粮草不足，咱们就打他个措手不及！”
“是！”三人齐声领命，转身去安排防务。
城头的“闯”字旗猎猎作响，高迎祥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“李”字旗，眼神坚定。他知道，这场仗，不仅是为了打败李自成，更是为了守住“抗金”的信念，守住汉人的江山。
而李自成，还在朝着卫辉的方向前进。他不知道，等待他的，不仅是高迎祥的刀，还有来自后金的问责，和麾下兵士的背叛。他的怒火，他的不甘，他的野心，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面前，显得如此脆弱，如此渺小。
风，从远方吹来，带着硝烟的味道。一场决定中原命运的大战，又一次拉开了序幕。而李自成，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，不知道自己，到底能不能撑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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